雁門關,作為漢家在北部邊防上的重關,在不同時期的防禦是不同的。
每每胡人沿著桑乾河南下進入雁門,一旦得以突破就可以直接沿著汾水河穀進入太原腹心劫掠,又或者沿著滹池河穀東南突入河北,進入河北劫掠。
為其如此重要,一直以來漢室都將雁門關作為其北部邊疆最重要的防禦地帶。除了日常的烽燧兵把守關城,在雁門的附近還有度遼將軍、護匈奴等部駐紮在邊牆以外。
但這已經是過去了,隨著劉宏在西奔長安時調動了大部分並州邊軍南下,其段防禦就陷入了空虛中,也幸虧這一段時間也是鮮卑人大亂的時候,不然並州早淪為胡墟。
此時,在雁門關以西北大概五十裡的地方,有一道東西蜿蜒數百裡的夯土城塬,這是昔日趙國修築的趙長城。
歲月流逝,當年的雄偉邊牆也隻剩下了台基塬,但那份金戈鐵馬的意境卻如醇酒一般越來越濃。
在這段數百裡邊牆外,雖然名義上還是漢土,但實際上已經是世人常說的關外了。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山地草原,時值十月,起起伏伏見霜色點點。
這一片是拓跋鮮卑人的草場。
在這數百裡的草原上,正中有一片大湖,煙波浩渺。有草原,有湖泊,這本來是得天獨厚的上等草場,但可惜,這片湖泊卻為少見的鹵水湖,根本養不得牛馬。
所以這片草原才留給了算是弱小部落的拓跋部落。
拓跋部落和其他鮮卑部落一樣,都是從東北地區發源,然後也是隨著匈奴人的衰弱而集體進溫潤濕潤的草原。
然後在桓靈之間,他們逐漸沿著陰山山脈繼續向西南遷徙,進入現在這片草原棲息。
和彆的一些部落不同,拓跋部鮮卑有個習俗就是喜歡剃掉頭頂的部分頭發,再把周邊的頭發編成小辮子垂下來。如此,他們也被漢人稱呼為“索頭鮮卑”。
本來拓跋部實力孱弱,全部落上下也就是一千多帳的實力。但很快機遇就來了,也不知道漢人使了什麼手段,很快雁北地區、代地的胡人們就亂戰起來。
而處在鹽湖草原的拓跋部正好遠離了最混亂的中心,反而不斷招收那些流亡的胡人。
這些殘部胡人加入了拓跋部,很快拓跋部的實力就迎來了大發展。
而在泰山軍進入這一片地區之前,拓跋部在其少酋拓跋力微的帶領下,剛剛兼並了附近一個較大的匈奴部落,使得全族勢力穩穩上升到了三千帳的實力。
可以說,此時的拓跋部就是附近這片草原最強的部落。
如果不是泰山軍進入了平城,也開始招徠代地、雁北地區的胡人,沒準拓跋部還真的可以在其少酋拓跋力微的帶領下,成為萬帳大部落聯盟。
但可惜,時運終究不在拓跋部這裡。
此時,在星羅棋布的帳幕中間,拓跋部的酋帥拓跋力微正招待一位客人。
此人叫王邑,是太原太守裴曄的使者。
他過來就是想勸說拓跋力微能從側翼襲擊平城。
拓跋部落所在的岱海草原和平城隻有一山之隔。他們可以從群山之間的山豁口通道,直接繞到平城的後方。
本來按照拓跋力微此前的發展,他隻需要在這裡坐山觀虎鬥就行了,倒不是不管誰贏,他都能從倒下的那一方咬下一塊肉來。
但王邑這個人是北地人,精通匈奴、鮮卑語言,又是大儒劉寬的學生,口才了得。靠著他的說服,拓跋力微漸漸動搖了之前的看法。
且不說要不要出兵吧,至少有一點他被說服了。那就是這個突然衝過來的泰山軍是他們的敵人。
在王邑的講述中,拓跋力微漸漸了解了這個所謂的泰山軍危害有多大。
他們竟然令草原的牧民們定居,還給這些部落名像漢人一樣編戶,那些部落的小帥小酋都被統統剝奪了人口,失去了對部落的控製。
這就讓拓跋力微有點寒了,要知道現在他們部落有大量的零散牧民,這些人隻是因為拓跋部能庇護他們,才呆在了拓跋部。
現在要是真讓這個泰山軍在雁北地區這麼搞下去,那這些人還不逃得一乾二淨?
隱約間拓跋力微覺醒了階級意識,開始將泰山軍視為自己的階級敵人。
但此事過於重大了,在泰山軍剛剛進入雁北地區的時候,他就得知對方的馬步三萬,光騎兵就多達萬人。
而拓跋力微就算近起全部落老少丁女,也不過才能湊個三萬,還都是無馬的。
不要以為遊牧民族各個騎馬,實際上戰馬在哪個族群都是珍貴的。拓跋部大量的奴隸幾乎都沒有戰馬,即便聚攏他們成軍也不過是雜兵。
再加上,現在泰山軍的攻擊對象是雁門關,和他關係不大,他實在犯不著為那些漢人火中取栗。
不過泰山軍的威脅也確實是實打實的,
於是,拓跋力微就這樣和王邑許諾,隻要雁門關方麵能擊潰泰山軍,他就將帶著族內十萬控弦士繞擊平城,使泰山軍匹馬不得歸。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當然這個出兵的補給和錢糧,還是按照原定的一點不能少。
王邑也知道這已經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的條件了,於是帶著這份許諾,再次折返雁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