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張衝仔細觀察了徐晃的情況,再一次確定這是典型的睡眠不足。
他讓徐晃的伴當將他照顧好,就帶著荀攸、於禁出去了。
在路上,張衝望著不遠處的金墉城,想象著徐晃他們在城頭上的血戰,忽然感歎了一句
“這打天下真不容易。”
荀攸頷首,有意無意補充了句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啊。王上,以後隻會更加艱苦。”
張衝嗯了聲,然後轉頭問於禁
“阿禁,這金墉城拿下了北城,那甬道又太過狹窄,一時也打不進去。你對後續戰事可有安排?”
於禁恭敬回道
“王上,金墉城看似固若金湯,但實際上有個巨大破綻。剛剛對江淮兵的俘虜詢問中,原來城內竟然是沒有水井的,縱然有一二儲水,也頂不了太久。所以末將的看法是,將金墉圍而不攻,而對京都直接發起進攻。”
張衝停住腳步,讓於禁繼續說。
於禁以指在地上作畫,在劃出京都的城防後,解釋道
“如今京都的外圍據點已被我軍悉數拔除,而金墉城縱然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但因為已被我軍奪下一城,實際上已經自保不支。而相比於金墉城,沒了外圍防備的京都,實際上也沒那麼難攻。”
張衝點頭,便問於禁
“那你可有何攻略?”
於禁當即將自己想好的攻略戰術彙報給張衝。
其實概括下來,於禁攻打京都的方略就是三條。
一個是立即在京都城郊,依托有利地形修建營壘和製高點,鞏固四方麵軍已經取得的戰果。
用於禁的話說,隻有修堅砦,結硬壘,才能在各麵有立足之地。
此外還有要構築土坡製高點。
原先京都最外圍就隻有金墉城一處壁壘,所以使得金墉城具備了獨特的軍事價值。
但現在短時間內,金墉城難以攻克,但這啟發了於禁,他意思是可以用挖掘塹壕的石土,在京都城外堆積成土山,到時候可以安排神射於土山之上對城上漢軍進行打擊。
同時還在各麵安置炮車陣地,可取附近山石,向城轟擊,一日不絕。
當然,以京都之堅固,現在水平的拋石車也就是威懾性攻擊,但這也足以讓漢軍惶恐難安,直到意誌被摧毀崩潰的那一刻。
然後第二個策略是,白日實行小規模的戰術機動,然後在晚上采取火箭襲擾,不斷摧毀敵軍的守城決心。
其實,於禁的攻略就是一條核心
攻心!
張衝聽了這些後,提了幾點看法
“這具體的細節還是有待考驗的,你說要堆積土山,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如今春夏之交,正是淫雨霏霏的時候。一旦暴雨來襲,那些土山就是安全隱患。”
於禁倒是沒想過這一條,正要思考如何解決,就聽張衝道
“你先按照這個條陳先去做,不要怕想不明白。想明白去做事固然好,想不明白去做事也行。重要的是,先去做,後麵有問題了,分析原因就好了。”
於禁受教,之後眾人又跟隨張衝登上了金墉北城,甚至還親自將杏黃旗插在了北城的城樓上。
之後,張衝留在這裡和飛虎軍的吏士們用了飯,安慰他們,他們的軍主徐晃並無大礙。
用了飯後,張衝甚至又到了那處天街甬道,看著那架設在天空的甬道,不禁感歎古人建築技藝的高超。
此時中城的漢軍也緊張的看著對麵,他們顯然想不到,那最大的賊魁張賊竟然就站在離他們不到百步的地方。
如果這個時候,有什麼箭術好手能一箭射中張衝,可能不僅是整場戰事,甚至是整個時空的命運走向都要發生變化。
而實際上,在當時,中城倒真有人是彎弓瞄準著張衝的。
但已經被打鈍了的江淮軍老卒,製止了那個魯莽的吏士,不想讓他的冒失害了大夥性命。
當然,真實情況是,即便那軍吏射向了張衝,又如何?
小小鐵箭也能傷得他張某人否?
……
按照於禁的部屬,泰山軍於太武三年,四月一日開始在京都四麵派遣小部隊騷擾。
以各軍精銳射手組成的小隊,開始時不時的的滲透到城下,用火矢對著城頭上的一些棚帳檣櫓發起進攻。
這些人往往都是數十人一組,直趨各門,然後利用牌楯這些和城頭上的漢軍對射。
隻要燒毀一二檣櫓就毫不留戀,一擊便走。
以上種種發生了京都各門,甚至一些水門都有泰山軍放下的火船,準備燒穿水門的柵欄。
而且這不僅僅是白日,就是晚上,這些攻擊也會突然而至,直將城頭上的漢軍搞得精神緊張,夜不能寐。
甚至布置在城西的謝弼部,更是開創性的將城西白馬寺內的佛像都運了出來,然後遍插旗幟。
等到晚上的時候,還在其中點燃篝火,又一數十大嗓門者在其間咆哮大喊。
西城上的漢軍以為城外泰山軍野外列陣,勢必要乘夜攻城,慌忙彙報給朱儁。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累得朱儁從南門趕來,火速查看。
等朱儁來後,看了半天都不見星火移動,就知道這不過是泰山軍詭計。
但又能如何呢?朱儁那一夜到底還是沒能睡覺。
此時這位大漢的擎天巨柱到底還是病倒了。
多日來的軍務壓力,和城內公卿們的勾心鬥角,再加上這幾日都夜宿城頭沒有休息好,於是朱儁累倒了。
一開始這不過隻是簡單的風寒感冒,但隨著病情的加重,朱儁已經下不得床榻了。
就是這樣,他依舊將自己的胡床留在了城樓上,以隨時聽取各門軍將的彙報。
在床榻上,朱儁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讓人去找來牛皮軟檔及竹牌,搭在城頭,以阻擋泰山軍的火矢。
但軍將回報,說城內已經沒有竹苑可供采伐,隻有一些公卿家中還留有竹子。
那人問怎麼辦?
能怎麼辦?朱儁躺在床榻上,森寒道
“取我手令,征集城內一切軍國之用,誰敢阻攔,就以泰山軍奸細處理。”
在圍城的這段時間內,京都上下都很苦。
軍士們要日夜不休的守在城頭上,要冒著敵人矢石出城血戰。而城內的官奴、徒隸則要擔著物資到城頭,還要被強征做各種力事。
甚至一些官署的小吏、佐官也要減少俸米,將多餘的供應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