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並不是總以期望的方式爆發,往往雙方都是那被迫應戰的一方。
袁氏對廖氏壁的襲殺以及袁紹繼承人袁譚的意外死亡必然要將泰山軍和豫州的袁紹,乃至中原的諸多諸侯都再一次卷入戰爭當中。
本打算修養生息的張衝不得不被迫違背自己的承諾,踏入中原的戰爭泥潭。
而對於這一結果,此時在京都的張衝暫時並不清楚,他正煩惱於部下們過分高昂的熱情,要在漢家北宮的基礎上他妝點新的宮室。
……
泰山軍所有人都知道張衝是非常喜歡菊花的。
這倒不是張衝有著獨特的愛好,而是他在自稱衝天大將軍後,自然免不了要為眾弟兄們吟誦一首《菊花賦》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京都,滿城儘帶黃金甲。”
這是當年他在泰山時,和眾弟兄們在重陽節的時候歌賦的,當時他就告訴一眾老弟兄們,他們必然會獲得最後的勝利,所以才有了那句等他們殺到京都後,必然滿城都是黃金甲。
現在,在太武三年四月十五日這一天,不用等到那九月九,他們奮戰八年終於打下了京都,實現了滿城儘是黃巾甲。
但眾老弟兄們倒是可惜,現在並沒有菊花,不然就能將王上的那個預言真正證實了。
想想那個場景,在九月九日重陽節那天,王上帶著他們泰山軍虎賁十萬圍京都數重,那滿城的黃巾旗幟,那曜日的精甲長戈,然後在那滿城菊花盛開的時候,他們迎接這一生最榮耀的時刻。
但可惜,今日非是九月九,今日也無滿城菊花香。
但郭圖卻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說雖然現在沒有菊花盛開,但可以讓城內的織工們在軍旗上繡出朵朵菊花,那不也是一樣的嗎?
京都是天下工匠最密集的地區,他們都是隸屬於漢室的各匠作營,而其中光手藝精熟的織女就有萬人,繡這些菊花圖案自然不在話下。
張衝並不想這樣鋪張浪費,將一件事情搞得那麼隆重。
但包括何夔在內的幾乎所有文臣們都表示,新朝必要有新氣象,有些人力物力要用在點子上,雖然不能浪費,但該用就要用。
張衝想了一下,覺得何夔說的也有道理。
他在前世的時候就聽過某位馬姓大佬在一次公司活動中批評活動中用的電子大屏太大了,是鋪張浪費。
最後倒是他的首席財務解釋了,活動中用大屏也是為了讓會場中更後麵的人看清,也是有必要的。
當時張衝就覺得這首席財務說得挺對的,雖然奇觀誤國,但不能回避它的優點,那就是彰顯一個勢力的獨特之處,能凝聚人心。
於是,張衝秉著用錢用在刀刃上的想法,同意了這條建議。但他強調,必須給京都內的織女發放粟米,而且要提前發。這些人圍城戰中早就餓得發慌了,最缺的就是這個。
之後,張衝就將這事交給郭圖去辦,然後就將大多數的精力用在撫恤陣亡將士的工作上了。
郭圖有了王上的授權後,當即要大操大辦。
除了讓織女加緊織繡菊花紋,還特意去找了城內的漢室公卿們。
在那夜城破後,這些公卿都躲在了裡內豪宅中,除了部分趁亂逃走,大部分都選擇向泰山軍投降了。
對於這些公卿的處理並不是泰山軍的優先項,所以就一直將這些人撂在那裡了。所以當郭圖找上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正為自己的命運而憂心忡忡呢。
所以一聽到郭圖要找他們助捐,各個踴躍,甚至在得知郭圖是要找人做一點菊花紋的肩帶、小旗、更是要大包大攬。
他們向郭圖承諾,在張王進入京都的時候,必然讓滿城都飄揚著黃巾、黃旗、黃菊紋。
郭圖的家族一直以來都在漢室中擔任司法類的高職,所以他本人在京都的人脈也是不少的。
雖然很多公卿他並沒有見過,但依然不妨礙這些人和他攀扯交情。甚至他的家族也不斷給他來信,囑咐他多和這些公卿們多聯絡。
郭圖當然明白家族的意思,無非就是雪中送炭的那一套。現在他幫這些人一把,日後這些公卿們東山再起後,自然投桃報李。
但他們的想法在郭圖看來未免太可笑了。這一切的前提是什麼?是這些公卿真的可以東山再起,但可能嗎?
作為在泰山軍多年的老吏,郭圖很清楚泰山軍的政策和執政方向。
確實,按照常理來說,讓任何一個新朝來坐天下,都會重用這些漢室舊勢力,因為這些人掌握著知識、專業技能,在地方上也有影響力。
但這些東西在泰山軍麵前統統沒有意義。
論知識和專業技能,泰山軍從立軍開始就訓練軍吏和文吏,從隨軍學堂畢業的文武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現在的招生規模還一年比一年大。
在現在的大太朝庭中,從隨軍學堂、鄴城大學堂、鄴城講武學堂畢業的官吏已經占據了大部分中下層位置。
誰都明白,日後未來都是這些有學堂背景的吏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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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咱們泰山軍還在乎你那些個公卿餘孽,就那點人不夠泰山軍一期畢業的。
至於過往在地方上的影響力,那更就是無了。
在泰山軍已經建立政權的地區,地方上真正說得算的,能一竿子直插黔首們中間的,隻有泰山軍的鄉公所、村公社。
至於那些個土豪、地頭,統統都被打倒。
所以呀,家族的那些人啊,已經被時代淘汰了,跟不上節奏了。
自泰山軍拿下京都後,實際上那些所謂人上人的公卿們已經是昨日黃花了,甚至在新朝都沒有這些人的容身之地,更遑論什麼東山再起。
但這不妨礙郭圖和這些公卿虛以為蛇,畢竟說點好聽話又不費他郭圖什麼事,真裡麵有一兩個能在新朝起複的,那他郭圖也是掙得的。
不過,郭圖倒也不是騙這些公卿,圖他們手上的錢。因為給泰山軍繡菊花紋,實際上也是給這些人一個奔頭。
你這個時候不給泰山軍表忠心,你等被充公了才表?甚至這些人不僅自己要紋,還要自己戴。
當王上車架進入京都的時候,這些人家中掛著杏黃旗,手裡舉個小旗,然後胸前再佩一朵小黃花。
那才是忠誠!
至於公卿們是否願意?那當然是願意的,縱然不願又有誰在乎呢?
……
太武三年,四月十八日。
經過數日的準備,京都終於要迎接他們新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