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末時,伊水南岸周昕本陣。
此時,在右護軍本陣的正北方,伊水上已經架設起了浮橋,那是由七十艘木舟綁著,鋪好木板的浮橋,而周昕的一萬兩千吏士就圍繞著這處浮橋左右布置著。
此前周昕的任務是要從這處浮橋北上渡河,從西南麵與中路的張合配合的。但後來袁紹改變了軍略,以至左護軍還繼續留在了伊水南岸。
其實如果袁紹能一開始就聽從鞠義的建議,讓周昕渡河,也許中路的張合就不會被殲滅了吧。
但周昕可不知道這些,此時的他正讓人架著望樓呢。
不過眼前的這望樓,與其說是望樓,不如說是平地架起來的腳手梯。此時周昕就在下麵不斷指揮扈兵調整著梯子。
“左一點,左一點,左不知道嗎?笨蛋。”
看著手下竟然還在將梯子往右移,周昕就氣得衝上去給了這人一腳,罵道
“拿弓的那個手。”
這武士立馬明白,然後就往左邊挪了。
周昕也是被自己麾下這些出自汝南黃巾的武士給弄無奈了,隨便點了一個人就讓他先上去試試那腳手架的質量。
被點到的武士也不懂,直接就爬上了腳手架,甚至還跳了跳。周昕見這質量確實還可以,便問這扈兵
“敵軍來了多少?”
之前左軍那邊來報有敵騎出現在了伊水上遊,所以周昕才想著架設個腳手架,來看看敵軍的軍勢。
但這扈兵在上麵瞅了半天,隻是說有好多,但到底有多少真的說不出。
周昕在下麵罵了句汝南粗胚,然後就讓這人下來,然後自己就爬上了腳手架。
而登高望遠後,隻見伊水上遊岸邊諸景色儘收眼底,也無怪剛剛那個扈兵看不出數量,敵方騎士數量確實看不清多寡,雖然煙塵四起,但到底有多少人誰知道呢?
所以周昕隻是讓左軍按兵不動,謹守本陣就行。
……
此時突然出現在周昕上遊的正是馬超等泰山軍精騎。
他們從洛水上遊開始渡河,隨後一路南下,在渡過伊水後,直奔袁紹本陣。
馬超本就是不惜身的人,他選出來的精騎自然也是這樣,所以雖然人數隻有百餘騎,但麵對遠處漫天遍野的袁紹營地,也並不發怵。
這會,隨馬超一起來的馬岱,看著眼前豎著周氏旗幟的軍隊,對馬超道
“這應該是周昕的左護軍了,這周昕是公族子弟,兄長不能小覷。”
但馬超乜著看著前方,嗤笑道
“那南兒也會用兵?”
見馬岱要說什麼,馬超直接擺手說道
“我有我的方略,此刻我軍與賊軍必然已經在伊洛地大戰了,我軍人數少於對方,雖然在戰力上不下於敵軍,但我這邊還是要打擊賊之士氣的。這也是王上讓我軍來的原因。”
馬超搬出了王上,馬岱等人自然無話,於是馬岱問道
“那兄長該如何打擊賊士氣呢?”
馬超心中早有方略,自信道
“很簡單,一會我帶十餘騎誘敵深入,你們再率剩下的出擊,先滅賊一陣威風。”
確實很簡單,但有時候越是簡單的方略也越實用。
之後,馬超調度了一下出擊序列,隨後留馬岱、丁煨二將統率剩下的精騎,然後真的就帶著十餘騎奔上去了。
馬超帶著十餘騎直奔左軍,然後就在陣地外來回奔馳,大罵敵軍不止。
馬超所作的其實是非常幼稚的,在任何一個成熟軍將麵前都不會當回事。
但馬超當麵的左護軍左軍卻有點複雜,其家主要是汝南安城周氏的周康的部曲和汝南黃巾的雜糅。
汝南周氏是經學之家,但在這個亂世裡,要想求得安穩和進步,連經學之家也得拿起刀槍。
而汝南周康作為袁氏的門生一族,自袁紹起兵就自帶部曲隨之征伐了,但在江夏之戰中,周康因為瘴氣的原因,病死在了江夏,所以他的部曲就由他的兒子周斐繼承。
沒錯,在陳公國的軍隊中,父子相繼是明麵上就準許的。
周斐此時年僅有十一歲,為了接管家族的部曲,提前加冠,但因為缺乏軍略和威信,軍中事務皆由家中老臣來輔助。
本來周斐的這些家老們自然是不會在意馬超的小挑逗,畢竟打再多,損害的還是自家的實力。
但就在這個時候,負責觀陣的一名族老忽然看到東南出現了袁紹的族旗和將旗,大叫一聲傳道
“不好,陳公是前來觀陣了。”
聽到這話,下麵的周氏部曲將們大驚失色,其中一個家老忙奔到軍車上眺望,果然就見到袁氏的那青鳥叼穗旗出現在東南麵。
於是,這家老又確定了一句
“是真的,陳公要來觀陣了。”
這下子,幾個族老商量了一下,原先不想打此時也隻能打了。
一個眾所周知的原因,那就是雖然陳公國一直實行的都是部曲直領製,但並不是說袁紹就甘心容忍這。
之所以部曲直領製大行其道,不是因為這有多好,而是此前袁紹創業時不得不為之。但現在,袁紹自認為勢力起來了,覺得兵權要收為己有,所以隻要手下軍頭犯錯誤,都會被奪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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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敵軍叫囂就是叫囂了,他們也不會少塊肉。但現在袁紹上來了,如果他們放任不為,必然是要被褫奪軍權的。
為此,幾個族老商量了一下,就讓家中一部曲將帶家中直屬的五十人騎隊並五百兵前去驅趕賊軍。
於是,年輕得嘴上絨毛都沒有褪掉的周斐小大人摸樣的下達了出擊令。
少頃,左護軍左軍鼓角連動,一支兵馬直奔馬超而去。
……
在周氏部曲的後方,周昕忽然就見到左軍竟然敲響了出戰鼓,再一看遠處形勢,大罵
“這周斐小兒是真的誤我,不知道對麵就是在引誘他進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