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邊這些畢恭畢敬的涼州軍將,董璜深深明白了,為何叔父都病成那樣了,都舍不得放權。
原來這種被人當做神一樣簇擁是這樣痛快。
也是如此,他也就是更加渴望坐到宮裡的那個位置了。
畢竟現在就這樣痛快了,如果做了天子,那還不知道得多痛快呢?
就在剛剛,大批的涼州軍將在得了丞相府的羽檄後,終於趕到了長安。
而現在還隻是先頭部隊,更多的還在後方。
這些涼州軍將都是董卓的心腹,此刻在得知丞相已經故去,如今還活著的董家成年人就是董璜。
董璜對這些人又一次強調了那句政治恐嚇,那就是皇帝要殺光他們涼州人,他們隻能起來反抗皇帝。
也許是說了太多遍了吧,董璜說的自己都信了。
而眾人看董璜這麼言之鑿鑿,也跟著信了。
於是,這些人在整備了軍隊後,重新商定好了戰利品的分配後,就隨董璜開始攻打皇宮。
董璜如今兵力已經足夠了,自然不願意在這裡虛以委蛇了,毫不猶豫開始對東門發起了進攻。
漢時的宮殿幾乎就是作為軍事堡壘來使用的,所以即便董璜兵力夠多,但一時間也沒有取得多大進展。
但董璜不急,如今他已經將皇宮四麵圍住,雖然之前有不少公卿家的部曲突入了皇宮內,但並不影響大局。
現在,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外麵還有源源不斷的涼州兵往這邊趕。
……
在董璜帶兵攻打皇宮的時候,城內的亂兵也在攻打長樂宮這些地方。
當大亂開始時,最先獲得消息的世家子弟很快就將消息帶回了家中,而留在家中的女眷們知道憑借自家的宅邸,根本抵擋不住攻擊,所以紛紛向更安全的長樂宮趕去。
長樂宮,一直作為漢家太後所頤養天年的地方,如今是董太後的宮所。
這些公卿女眷們此前常來長樂宮陪伴董太後,所以在危亂中首先就想到往長樂宮避亂。
因為斷絕了和未央宮的聯係,這些女眷們也知道等不了丈夫們回來了,所以匆忙間就決定帶著核心家人先往長樂宮跑。
因為時間太過匆忙,再加上一些亂兵明顯已經衝入了公卿所居住的宅邸區了,於是這片地區生活的數千公卿家眷、族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所有人都喪心失魄,哄然如癲狂。
而既然要撤往長樂宮,那不是說有腿就行的,大量的女眷們早就喪失了健步行走的能力,所以一時間各家都在找車。
本來家家都有車的,甚至一些體麵的公卿家,可能有十幾架,但現在一時間所有人都要用車,那這點數量哪還夠呢。
所以,最後決定,讓男丁們手執兵刃護著車,女眷們都坐車走。
很快時間就已經到了天黑,半個城已經大亂了。
尤其是他們聽說城西的西市和東市都已經被亂兵搶完了,城內最後的有價值目標就剩下他們這些人了。
所以沒辦法,這些人隻能向南逃跑,能跑多少進長樂宮,就跑多少吧。
而這個時候,不僅亂兵在肆虐,一些城內的豪俠也跳出來趁火打劫。
遇到這些逃難的車隊,他們就是簡單一攔,也不用自己搶,那些人自己就將金銀奉上,有些甚至還要給這些遊俠磕幾個頭才能放行。
如此,這些原先被公卿子弟呼之喝去的遊俠們,精神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這是要撤往長樂宮的,但也有一些自詡和董卓關係不錯的公卿家,卻並沒與隨隊伍一起撤往長樂宮。
其中前涼州刺史,如今賦閒在家的孟佗就是留在家中的一員。
作為靈帝時期留下的老臣,孟佗的威望是不錯的,而且因為當年在涼州的時候就和董卓關係不錯,所以一直是董卓比較信任的公卿大臣。
所以很自然,當城內大亂的時候,孟佗家中也聚集了一幫人,他們都想托庇於孟佗這邊。
因為得知作亂的是剛從未央宮下值的涼州兵,所以孟佗就想去丞相府去彙報。
孟佗這人的能力隻能說一般,但卻非常會結交關係。
當年張讓他們得勢的時候,孟佗就能有手段交結他們,在後麵處理宦官一門的時候,他還能不被當成閹黨給清洗,由此可見這人的厲害。
孟佗這人是怎麼結交關係的呢?那就是絕不放過一個值得交際的人。
即便他和董卓關係已經處得非常不錯了,但孟佗還是非常刻意的去結交李儒這些人。
所以孟佗去丞相府,也有托庇於李儒下麵的打算。
但孟佗並不知道,他這一次小看了亂兵的規模,也小視了長安城內這場血祭的瘋癲。
即便家中不少人都勸說孟佗不要出門,但孟佗還是執意出門了。
而且從他出門還帶著他兒子孟達,就看出,孟佗還是對自己沒信心,彆看彆人都托庇在他這裡,他其實自己也虛,認為真正安全的還是丞相府。
孟達這小子雖然是公卿之後,但卻和那些走馬的公侯子弟不同,頗有誌向,弓馬武藝相當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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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隨父親出家去丞相府,孟達自己也很自信,認為就是真的出個意外,憑借他的武藝也能護得父親周全。
所以在把家中偷藏的一副鐵甲披在身上後,孟達左手短槍右手環首刀率先出府,後麵是十二個部曲家將護在兩側,中間是六個徒隸抬著肩輿。
孟佗就坐在肩輿上,臉上覆著厚厚的粉,寬袍長袖,意態休閒的眯著眼,彷佛這一次也就和平常赴宴一樣。
但僅僅過了兩個街道,迎麵就遇到一隊亂兵,這些人手裡拿著,肩上扛著,快活極了。
忽然看到孟達的隊伍,這些人也是愣了一下,見這些人也有刀兵,也不大敢動。
孟達一直在前頭領隊,看到對麵那做派就知道也是忌憚他們,於是大喊
“好漢子們,我們是去丞相府,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大道這這,各走一邊,如何?”
對麵有個領頭的,肩膀上背著個女人,看衣著也是個貴族家的女眷。
也許是知道他們是去丞相那邊,這些涼州亂兵不敢造次,所以這領頭的倒也乾脆,回道
“好說,那咱們都將兵刃偃著,這亂咱們各走一邊。”
孟達點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眼父親,見他也點頭,就主動帶著隊伍到了道右邊,而對麵也籠著人到了道左。
雙方都將兵刃收著,弓弩這些也是放下,都謹慎地錯身而過。
但意外來了,那個被亂兵隊將扛著的女眷忽然掙紮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