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軍陷陣軍緩緩向前,對麵柵欄後的徐州軍時不時放出箭矢。
但這些零散的箭矢壓根對重甲陷陣軍們毫無用處。
在泰山軍中,能為陷陣士的,不是力大體長之人,就是有持久的耐力,不然是背負不動身上這些承重的衣甲的。
隨著泰山軍在河北建立穩固的的勢力,其對於人才的積累和物資的調度都到了一個穩定的狀態。
大量充滿後世特色的衣甲開始大規模列裝到泰山軍的各主力中。
其中對於陷陣士的鎧甲是張衝特彆設計的,其主體結構是以宋之步人甲為藍圖,堪稱為軍中第一等重器。
在漢時,大部分鎧甲的特點還是無立領,無袖、無垂緣,形狀近似後世人們穿的那種坎肩。
隻是領口前低後高呈長方孔狀,前身片較短,後身片較長,其中前後身片的下段左側相連,右側對應處則為敞開式,可疊合後係帶連定。
這種鎧甲才是大規模列裝到部隊的製式衣甲。
但這種防禦力量還是比較弱的,算是一種性價比高的選擇,現在隻是在泰山軍的一些二線部隊和弓弩手才配裝這些衣甲。
而代表泰山軍巔峰製甲工藝的步人甲,與前者一比,那就是完美到極致了。
步人甲包括頭戴的兜鍪,還有用帶聯扣在雙肩位置的身甲,而且在雙肩以下有完整的鐵胳膊。
然後腰帶以下垂有兩片很大的膝裙,上麵有幾排方形的甲片。
整套衣甲用一千八百二十五片甲葉連綴而成,重達五十斤,再配上鐵麵,幾乎可以將陷陣士的全身都護住。
除了衣甲費鐵費工之外,陷陣士還要在甲衣內穿上內襯和胖襖,因為這些步人甲的甲片都是淬過火的,十分堅硬,直接碰到身上,皮膚很快就會被磨傷。
雖然這樣整體的防禦和舒適性又上升了,但重量也不可避免增加了。
如此,一個標準的陷陣士將裝備全部穿戴齊整後,整體重量幾乎達到了六十斤的程度。
即便陷陣士已經是軍中優中選優的了,但背負這樣重的裝備作戰,尤其是在夏天作戰的話,其辛苦煎熬可想而知。
這種情況下,陷陣士能持續作戰的時間自然是非常有限的。
當日徐晃在攻打壽春城的時候將陷陣軍派了上去,雖然最後成功拿下了城頭,但在後續的作戰中幾乎沒能發揮任何作用,就是體能已經耗儘了。
所以,無論是徐晃還是李虎都清楚,一旦將手裡的陷陣軍放出去,那就是要一錘定音的。
當然,此刻李虎將陷陣軍放入城也是冒很大風險的。
首先陷陣士都是軍中猛士,本來兵源就是有限的,一旦折損,部隊的攻堅力量會立即下降。
然後這些步人甲每一副都是非常昂貴的。
在這個沒有車床的時代,要想製作這種全身鎧甲,幾乎每一片衣甲都要手搓,這裡麵要花費的工時是相當久的。
需要把鐵製成甲劄,經過打劄、粗磨、穿孔、錯穴並裁劄、錯棱、精磨等工序,將甲劄製好以後,再用皮革條編綴成整體鎧甲。
這些衣甲再搭配裡麵的襯裡,幾乎每一領步人甲都需要數月到上百天才能完成,其價值可以達到三萬錢。
不過在後麵張衝開始在鄴城邊的漳水開始建立工坊後,製甲的時間就明顯縮短了。
從後世來的張衝對大工廠生產模式是癡迷的。
所以在太武二年,張衝在將北地稍抵定後,就開始將治下的工匠大規模召集進鄴城,甚至專門在鄴城邊修建了一座工區,作為工匠們的生活區。
聚集在鄴城的工匠人數多達萬人,不僅製甲、還製作大型弓弩、弩炮,可以說鄴城工坊聚集著這個天下最可怕的軍事產能。
在鄴城的工坊采用了分工形式的合作,這種分工合作不僅能提高生產效率,也方便工坊進行管理,當然防止泄密也是一個作用。
不過張衝並不想隻培養出一批產業工人,他還需要能設計、創新的工程師,而這些人又必須得從產業工人中來。
所以他在工人中引入了兩種績效評價,一種是按照匠人的標準,分為八級待遇製,從最基礎的一級工到代表這個工藝水平巔峰的八級工。
而第二種就是匠師的績效評級,其匠師的來源既可以是從匠人中選拔而來,也可以是優秀的士子在通過相應的考核而被授予。
這一績效體係隻有五檔,從低的一級匠師,到最高的五級匠師。
而每一個五級匠師都是國之重器,其待遇位比二千石。
從這些舉措來看,就能看出張衝對於工廠生產是相當看重的,甚至是他努力在這個普遍小作坊生產時代下留下的火種。
張衝很清楚,無論他如何做那個工業文明都不會在他有生之年出現的,但這不妨讓他給後人留下一點種子。
遲早會有一日,當一種新的生產方式開始普遍的出現在天下各郡縣的時候,也許那個時候,一種更適合時代發展的製度也會在那個時候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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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現在的張衝一切初心都是美好的,但他並不知道他在這個時代源頭刻意留下的痕跡,將會在時間下遊做出多大的擾動。
但不論怎麼說,因為張衝的刻意設計,匠人群體在泰山軍治下的地位火速上升。也因為不少智識群體開始接觸了過去從不接觸的手藝技術,創新也在不斷出現。
在張衝和一眾大匠的努力下,泰山軍的冶煉技術迅猛發展,不僅出現了灌鋼和百煉鋼技術,還有冷鍛和熱鍛的區彆。
尤其是冷鍛做出的鋼甲,五十步用強弩去射都不能射進,可見堅固程度。
而入城的陷陣軍所穿的步人甲就是以冷鍛技術打造,彆說對麵的徐州軍的箭矢稀稀拉拉的,就算是再密集,也不會對這些陷陣士造成傷害。
此時,看著緩步前進的泰山軍陷陣士,把守在第一道柵欄的徐州軍內心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看著街道上一排排閃耀著精光的甲士,所有人都是鍪插長纓,下綴頓項,甲身上綴披膊,膝裙下接吊腿。
即便是黑夜中,都在閃耀著光的甲士出現在徐州軍麵前,簡直就像是天兵下凡。
是的,這些徐州軍的腦海裡真的就是這個想法。
人間如何能有這樣的武士?還這麼多?
甲片相撞的聲音就好像海浪一樣擠壓著徐州軍們的神經,終於在對麵的陷陣士抵近隻有二三十步的時候,神經終於崩斷了。
沒有任何人膽敢阻擋這樣的鐵軍,甚至在他們麵前站著就費儘了所有勇氣,以至於當陷陣士們走來時,渾身僵硬。
就在這些徐州軍的麵前,前排的陷陣士將一排排木柵推倒,有些已經被釘在鐵釺的也沒事。
從後麵出來幾個操斧的陷陣士對著木柵就是一頓亂劈,硬生生將木柵給劈開了。
而從頭到尾,這些僵著的徐州軍們還是僵著,一動不動。
直到他們被突破進來的陷陣士們推到一邊,直到被繳械了,這些人才恢複過來,然後順勢投降了。
少有的,沒有多少廝殺,泰山軍陷陣士們就突破了第一道木柵。
然後沒人再管徐州軍,陷陣士們向著前頭繼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