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之戰,勝負已分,勝利者固然欣喜,死去的生靈卻不可能再複活。
渾天嶺上,多少修士殞命?
可笑人人皆想成仙,修道之人逆天而行,想要與天爭,與天鬥,可到頭來卻發現天道無言,自己已是枯骨
梁言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許多故人懷遠鎮的居民,梁玄,柳婉柔,朽木生一個個快要忘卻的身影都出現在夢中。
這卻是怪事,自從修道之後,他已經有幾百年未曾入夢,怎麼這次居然睡著了?
全身上下都懶洋洋的,懶得動,也懶得多想,就這樣再多睡一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清風拂過臉頰,梁言忽然一個激靈,隨後悠悠睜開了雙眼。
入目之處,是一座乾淨整潔的竹屋。
自己正躺在木床上,明媚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給這座清靜的竹居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
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忽然,梁言想到了什麼,猛然從床上坐起。
門外有人聽見了動靜,立刻就推門進來,卻是玉竹山的一名女修,身穿鵝黃色短裙,仿佛十六、七歲的少女。
“黃梨?你怎麼在這?南北之戰結果如何?”
梁言認出了來人,一開口就是連串的問題。
那少女見他蘇醒,先是臉色一喜,隨後笑道“宗主,您就放寬心吧,南北之戰早已經結束,是我南玄大獲全勝!”
聽見“大獲全勝”四個字,梁言鬆了一口氣。
的確,自己還能活著躺在這裡,說明北冥已經被打退。
但他馬上又品出不對勁的地方。
“你剛才說‘早已經結束’,意思是已經過去許多時日了?那我昏迷了多久?”
黃梨抿嘴一笑,回答道“宗主,你已經昏迷半年了,這段時日都是我們玉竹山弟子輪流照應你。”
“半年!”
梁言恍惚了一下。
印象中,自己前不久還在子陽穀修複“玄天關”,隻是太累了,微微眯了一會,似乎做了場夢,夢醒之後居然就已過去半年
恍惚了片刻,梁言很快就清醒過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神識內視,檢查自己體內的情況。
很快,梁言就發現自己體內傷勢依舊嚴重,那聖人化身留下的禁製仿佛一個無法打開的金鎖,牢牢鎖住了他的經脈,導致傷勢無法修複。
不過,比之前有所好轉的是,自己體內的靈力已經徹底恢複。
而且還有幾股珍稀的藥材在體內散發藥力,幫自己穩住了傷勢,不至於惡化。
“這應該是神農扈的手筆”
梁言對這用藥之法十分熟悉,同樣出自於《神農帝經》,因此大概猜到了是誰在幫自己療傷。
正思忖間,屋外傳來了腳步聲,隨後房門被推開,兩人同時進入。
“我就說這小子命硬,死不了!”一老者嗬嗬笑道。
“嗯,比我預想的要早幾天蘇醒。”另一個中年男子也露出了笑容。
看到這兩人到來,黃梨微微一笑,向兩人行禮之後便離開了竹居,順手把門也帶上了。
“是你們”
梁言笑了笑,想要起身,卻被那中年男子按住。
“梁道友,你隻是暫時恢複了意識,體內傷勢還在,躺著休養就好。”
“好吧。”
梁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靠牆而坐,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二位,寧道友,神農道友,多謝二位相助南玄了。”
“何必道謝?”神農扈皺眉道“南北之戰關乎到我等氣運,說白了,我等也是為自己而戰。”
“也是”
梁言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傳音問道“神農道友,我記得你有大道之傷在身,不能離開神農山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神農扈聽後,哈哈笑道“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年毒聖親自出手,想要攻占我們鈞天城,結局你也知道,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在我們琅嬛大陸上留下了許多毒人屍體。這些屍體就是我研究的素材,這些年都在尋找解毒之法。而在這個過程中,竟然意外想到了一種以毒攻毒的法子,通過毒聖所留劇毒,再配合玄牝珠,最終治好了我的大道之傷,以後再也不用畫地為牢了。”
“原來如此!”
梁言見他自己都不避諱,也就不再傳音,笑道“神農道友治好了大道之傷,相信修為又有精進,可喜可賀啊!”
“嗬嗬,修為精進倒在其次,扈某最擅長的還是治病救人。”
神農扈微微一笑道“這些年,我們琅嬛大陸上下一心,已經成功煉製出大量解毒靈丹,可幫南玄修士淨化體內的劇毒。另外,我也找到了讓毒人失效的法子,需要借助先祖傳下的神農鼎,隻是暫時還無法對付最厲害的紅毒人,至於其他三種毒人,都被我這秘法克製。”
“如此甚好。”
梁言點頭,麵露喜色,隨後目光一轉,又看向了寧不歸。
此人卻是有些特殊,和他亦師亦友。
“許久不見,沒想到寧道友重返南極仙洲了。”
寧不歸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心裡麵想什麼。放心吧,我在雲罡宗、弈星閣周圍都設置了陣法,尋常化劫老祖都靠近不得。另外,與你有仇的七星城已經將根基搬到北方去了,南垂又位於南玄的後方隻要南玄不敗,應該沒有人會孤身犯險,深入到我們後方去找南垂那些人的麻煩。”
梁言被他說破心思,也不尷尬,隻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有勞道友費心了。”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若沒有你帶回來的全本《無光經》,我也不能參透玄妙,修複靈源。”寧不歸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