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不決出擂台第一,便不肯與我相見的嗎?”
梁言飲了一杯酒水,淡淡問道。
藍嬋夕低著腦袋,臉頰羞紅,柔聲說道:“隻要王公子以後再不提那些奇怪的事情,今晚便可留在這內院,明日的擂台賽也不用比了.........”
梁言聽後,臉色不變,隻是淡淡說道:“藍小姐,你可有想過,我們兩個不過才初次相見,你怎麼會對我有特彆的感覺嗎?”
藍嬋夕聽他直接說破,不由得暗暗羞惱,又在心中暗道:“哪個與你第一次相見,那日你進藍府的時候,人家便偷瞧見你啦!”
隻是這話絕對不可能從她一個大家閨秀的嘴中說出,隻能低了頭,柔柔說道:“小女子也不清楚為何,但公子可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鐘情’..........”
說到最後,已經聲如蚊蚋,雪白香腮上的那兩片紅暈也迅速蔓延到了耳根子,一副羞不可言的模樣。
要說這位千嬌百媚的藍衣仙子,雖然沒有修煉勾詩霜那種勾魂奪魄的媚術,但其天生便有一種吸引男人的古典韻味。尤其此刻似羞非羞,欲拒還迎,當真令天下任何一名男子都要心動。
但梁言並非普通的凡俗之人,他還牢記自己此番入夢的目的。
麵對藍嬋夕小女人般的嬌羞之態,梁言哈哈一笑道:“我不知道什麼是‘一見鐘情’,但知道什麼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王公子此言何意?”藍嬋夕微微抬頭,一雙妙目看向了梁言,眼中滿是不解之色。
梁言微微一笑道:“意思就是,你對我的感情並非是男女之愛,而是見到同一類人的喜悅,隻是你自己沉迷於滾滾紅塵而不自知罷了!”
“同一類人........”藍嬋夕沉吟了半晌,才有些怯怯地問道:“不知王公子指的是哪一類人?”
梁言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希望是哪一類人?”
見藍嬋夕沉默不語,梁言又問道:“或者你想成為哪一類人?”
這次藍嬋夕沒有過多猶豫,直接開口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與所愛之人白頭偕老,在父母身旁恪儘孝道,將來子孫滿堂,全家和睦,如此百年,人生無憾。”
梁言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好願望,但百年之後呢?你和你所愛之人,終究也不過是一杯黃土,那些愛恨情仇,也如過眼雲煙。”
藍嬋夕微微一愣,似乎第一次想到這些,但她馬上就搖了搖頭,把腦中突然冒出的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丟掉,接著緩緩開口說道:
“小女子雖然久居深閨,但也知道人力有時而窮。曆朝曆代,也有帝王求仙問道,但不過都是水中撈月、黃粱一夢而已。人生百年,彈指紅顏老,我等為何要辜負了這大好軀殼,而不及時行樂呢?”
“哈哈哈!”
梁言聽後大笑三聲,喝道:“藍小姐說得好!若你本來就是個凡俗之人,那這番話梁某說不得也就信了。但你曾經如梁某一樣,也走上了那條道路,我就不信你骨子裡會甘於平凡!這麼多年來,你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向往過什麼嗎?”
“懷疑...........”
藍嬋夕的臉色微微有幾分掙紮,盯著梁言問道:“王公子你究竟想要說什麼?你說我們是同一類人,又到底是指哪一類人?”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低聲道:“飛天遁地,出入青冥,五湖四海,任我遨遊,長生不老,天地同壽!”
“住嘴!”
藍嬋夕似乎聽到了極為驚恐的事情,雙眼瞪大,身子後仰,一隻玉手顫抖地指向梁言,喝道:
“王公子......你又在這裡胡言亂語.........那些都是神仙怪談,又如何當得了真!”
梁言哈哈一笑道:“此乃我等的證道之路,縱然前路茫茫,也要披荊斬棘!而在這條路上,藍道友早已走在了梁某的前麵,此番隻不過是小憩了一會,也合該轉醒了。”
“證道之路.........”
藍嬋夕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表情也未有剛才那般驚恐,反而端坐在原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梁言見過她崩潰時的樣子,此刻也不敢逼得太急,反正今日這番談話,已經在此女心中種下了一顆問道的種子,遲早也能開花結果,令她回憶起往事。
想到這裡,梁言起身向藍嬋夕拱了拱手道:“藍小姐,今日言儘於此,明天的擂台比武,我還是會準時參加的。”
藍嬋夕對梁言告辭的話語,似乎半句也沒有聽進去,依舊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梁言微微一笑,也沒有出聲打擾,而是自己退出了房間,轉眼就消失在了內院。
藍嬋夕修煉的《還夢心經》,乃是雲罡宗的鎮宗三法之一,此法由夢入道,可生出諸般癡念妄境,虛虛實實,連自己也無法看破。
所以修煉《還夢心經》的修士,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夢中渡過的,此法也確實玄妙,修煉者即使入夢,身體也還能保持修煉,並不會耽誤分毫。
而修煉者每在夢中斬去一次妄境,便能重返現實,不僅修為大進,還能獲得無窮好處。如此循環往複,夢境交替,待得斬去第九十九重夢境之時,此法便算大成。
藍嬋夕便是在修煉至第二十七重夢境的時候,走火入魔,生出無窮執念,這才陷入到自己的夢中世界,始終不得解脫。
梁言如今是這個世界中唯一的“外來者”。
若不是他的出現,藍嬋夕就隻會在比武招親中選擇那個城主之子高侯完婚,從此相夫教子,將來兒孫滿堂,快快樂樂、平平凡凡地渡過這一世。
等到投胎轉世之後,又會是這一世的重演,如此循環往複,始終困在這一層夢境之中。
但梁言的出現,卻給這一層夢境帶來了變數,藍嬋夕沒有選擇高侯,而是對他這個同為修士的“外來者”感到十分親切,進而生出了愛慕之心。
梁言也是個聰明之人,他昨日思忖一夜,就知道自己不該直接點破,而是應該去引發藍嬋夕對這一方世界的猜測。
人心自古多疑。
更何況藍嬋夕本來就不屬於這裡,這一方世界,原本就是虛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