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武鏢師忍不住說道:“此人成名比範仲淹還要早上十年,他浪跡於江河山川之間,行蹤飄忽不定,偶爾有山野樵夫或者巡山獵人,能夠看見他垂釣於激流瀑布之上,此人時常自比與昔日大賢薑太公!”
“不錯!”談先生點點頭道:“範仲淹為人仗義豪爽,許多江湖人士都受過他的恩惠,故而範大俠之死震動不小,不僅是‘南山釣叟’江伯符,就連供奉於朝廷的‘霹靂劍’雷萬鈞都驚動了。”
“這二人同為我吳國武林四大泰山北鬥之一,此番聯手之下,那賊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想必也難活命吧?就不知此人是否得到消息,從雲台山逃之夭夭了呢?”武鏢師說道。
談先生聽後,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著又道:“其實當時通州附近許多武林豪俠,都是抱著和武鏢師一樣的想法。很多當年深受範大俠恩惠之人,甚至自發組成了一支隊伍,要跟隨這兩位高手一起上山除害。”
“這幫人一路殺上雲台山,原以為那賊寇應該已經望風而逃,卻沒想到一路上來,這雲台山上的道觀,居然都已經變成了賊窩!”
“許多當年因為懾於範大俠威名而隱退的黑道賊人,又都重出江湖,並在雲台山附近燒殺搶掠,還劫持了許多良家女子帶回山上享樂。哎,可惜雲台山好端端一個佛道兩家的聖地,居然就此變得烏煙瘴氣!”
“江伯符與雷萬鈞對此自然是怒不可揭,在他們出手打殺了幾十名惡匪之後,這才了解到這些人此番重出江湖,都是共同拜入了雲台山上一個叫做‘傳燈教’的教派中。此教教主自號‘傳燈道人’,按照這些人的描繪,江伯符猜測應該就是殺死範大俠的凶手!”
此時有人叫道:“這賊人好大的膽子!江伯符和雷萬鈞兩大高手同時出動,他居然還在山上不跑不逃?”
又有人叫道:“彆打岔!談先生,快講快講!後來呢?”
談先生此時也講到了興頭上,他沒有接過身旁少女遞來的茶盞,而是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兩大泰山北鬥含怒出手,雲台山上自然是血流成河。這幫武林人士跟隨著江伯符與雷萬鈞,一路高歌猛進,一直打到了山頂的‘養心殿’前。”
“隻見此處傳燈教教徒眾多,而在殿中的道祖像下,正盤膝坐著一個枯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此人頭戴道冠,身背一柄烏金寶刀,眼眶深陷,嘴唇乾癟,混不像一教之主,倒像一個將死之人。他目視眾人,眼中沒有半點驚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江伯符與雷萬鈞的眼神何等銳利,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傳燈道人’,也是殺害範仲淹範大俠的凶手!隻聽雷萬鈞大喝一聲:‘賊子安敢禍亂我吳國武林?’。那傳燈道人聞言眼皮微抬,有些病懨懨地說道:‘我欲傳教,奈何世人執迷不悟爾!’。”
“雷萬鈞登時火冒三丈,一手雷霆霹靂劍全力使出,直奔那‘傳燈道人’而去,至於江伯符見狀也不多言,將手中魚竿一勾,亦向著那賊人攻去,用的正是他自言傳自薑太公的‘醉翁垂釣法’!”
“兩大高手同時出招,用的都是生平絕學,雲台山上頓時飛沙走石,隱隱勾動狂風呼嘯,就連蒼穹之上都有雷電齊鳴,此一戰,簡直就是神佛之戰!”
談先生講到此處,整個人手舞足蹈、眉飛色舞,仿佛他自己就是這兩位絕世高手之一,正自和空氣激戰不休,唇齒間甚至都有唾沫飛濺。
而酒樓中的眾人都已經是屏氣凝神,場中落針可聞。眾人雖然知道此人言語之中頗多誇張,什麼引動狂風,天地色變,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這驚天動地的一戰,必然精彩紛呈而又凶險異常,眾人都迫切想要知道結果如何,此時並無一人出聲打斷。
談先生咽了口唾沫,忽然將桌上驚堂木一拍,同時右手掐了個劍指道:“雷萬鈞劍出如雷,快若閃電,江伯符招式飄逸,靈動非凡,但二人加在一起,卻依舊隻是與那‘傳燈道人’戰成平手而已。要說這傳燈道人倒真也了得,雖然看似病懨懨的模樣,但一招一式,無不詭異出奇。”
“據當時跟上山的武林人士所說,這三人在一起打得昏天黑地,將雲台山的山頭也削平了三寸,而在大戰千餘招後,竟然是那傳燈道人魔高一丈,先是一刀橫斬了雷萬鈞,接著又追擊受傷的江伯符,將此人也斬於養心殿外......”
“什麼!”
此時場中終於有人叫出了聲來,顯然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事實,吳國武林的兩大泰山北鬥聯手,居然還敵不過這一個“傳燈道人”。
“這還不算驚奇的,更驚奇的還在後麵!”談先生瞥了那插話的人一眼,又接著說道:“這‘傳燈道人’在殺了江伯符之後,居然一手捅入了他的心臟,好似在吸取著什麼一樣,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原本病懨懨的樣子,居然就好轉了不少。接著他又如法炮製,將雷萬鈞的心臟也捅破,在吸收了此人以後,他的臉色居然逐漸紅潤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妖法?”通寶錢莊的趙老板有些戰戰兢兢地問道。
“什麼妖法?這個談某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位‘傳燈道人’吸收完兩人之後,卻是隨口說了一句話:‘四隻林中鳥,三隻已下肚!’。嗬嗬,原來此人的目的,竟然是要捕殺我吳國武林的四位泰山北鬥!他之所以犯下重案,引人注意,都是一步步設下陷阱,引出這三位隱世不出的武林高手,然後再將他們一一剿滅!”
“江伯符與雷萬鈞自以為是獵人,沒想到最終卻做了彆人的獵物,這就叫世事無常!鑒於當時親眼見證過的武林人士所言,這位‘傳燈道人’的臉頰之下,有一朵梅花標記。談某就將今日這段說書,命名為‘梅花之劫’吧!感謝諸位的捧場!”
談先生一口氣說完,這才從桌上端起茶盞一飲而儘,接著又向眾人拱了拱手,算是謝過諸位聽眾了。
隻是就在他剛才說到“梅花”二字的時候,梁言與阿呆卻忽然眉頭一皺,居然同時轉身向著酒樓的一角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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