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瞧出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院中忽然平地起了一陣微風,這風向著梁言迎麵吹來,將他心裡吹得一涼。
“不對!這裡不是地水師,是......是天風姤!”
似乎是響應他的話語,大院之中風勢徒起,再也不是微風拂麵,而是狂風大作起來。院中落葉被吹著升上天空,居然平地吹出了個羊角旋風。
而對街的地火正處風頭處,此刻火借風勢,更添威力,向著梁言此處浩浩蕩蕩的奔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梁言心亂如麻,飛快躍出大院,“我不會算錯的,此地明明是地水師,為何又會變為天風姤?”
不過此刻根本沒有時間去給他思考,身後的地火已經由開始的一點油燈,變為滔天大火,其中蘊含的威勢,根本不是梁言這種練氣弟子所能抵擋的。
更何況那羊角旋風也是越來越猛,風火相濟,朝著他這邊奔騰而來。
梁言一咬牙,又掏出羅盤飛快計算,
“火借風勢,這地火已然不是師卦所能抗衡的了。易卦六十有四,始於乾坤,終於水火,若能尋到地天泰,否極泰來,未必不能保我一命。”
他窮儘六年所學,又借助尋龍訣與八角羅盤,在奔逃中不斷計算方位。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在其腦門上大汗淋漓的時候,忽然方向一變,居然朝著先前的那顆老槐樹奔去。
其一縱一躍之間,已經重新站到老槐樹的樹梢之上,看著手上羅盤兀自旋轉不斷,口中喃喃自語道:
“下乾上坤,應時而變,否極泰來,絕處逢生!說的就是這裡了。”
他在這老槐樹上剛一站定,那蔓延而來的地火和龍卷風忽然就停在了原地,好似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般。
梁言見狀,心有餘悸的擦了擦腦門冷汗。
“還好有這泰卦為生門,否則這次真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說起來,這個守門大陣,不應該是困陣或者幻陣嗎,怎麼會是個殺陣?宗門為考驗陣脈弟子,竟然用此等大陣,就不怕門下弟子慘死陣中嗎........”
“轟隆隆!”
然而還不等他想完,遠處卻又傳來一陣巨響,隻見那原本停滯的地火,忽然劇烈燃燒起來,竟然以比剛才還猛烈的姿態,朝著他這邊蔓延過來。
不止如此,就連那原本停滯的龍卷旋風,也呼呼咆哮,再次吹動起來。
“什麼?!”
梁言心中震撼的無以複加,此處明明為地天泰,怎麼陣中殺機非但不消,反而還更加狂猛起來?
他細看那洶洶地火,隻見其火勢雖大,所過之處卻是完好無損。
“無根火,無根火。莫非這不是地火?”
一念及此,梁言有如遭到當頭棒喝,腦中頓時清明。
“天地顛倒反複,卦辭亦是相悖。整個村莊都倒過來了,那這地便是天,天便是地。所以應該是天在火上,下離上乾,是為同人卦!這是天火同人!”
火在天上,自然無需借物,無根之火,無物不燃,又不燃萬物。
想通此點,之前的種種怪異便能解釋得通了。天地顛倒,卦象移位,他以尋常的易卦手段,去尋那地水師,自然是尋不到了。非但沒有尋到,還招來天風姤,導致風火相濟,殺機更盛。
“如此說來,我這裡所處的位置,也不是地天泰,而是天地否!不交不通,是為死門!”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所言,那天火已經攜著颶風包圍而來,將其困在中間位置緩緩靠攏,四麵八方,俱是漫天大火,連一絲一毫的縫隙都沒有留下。
隨著颶風呼嘯,那天火越燒越旺,火心漸漸轉為淡金之色。不過幾息功夫,竟然離開地麵,燒到半空之中,成了名副其實的“無根火”。
梁言見狀,自嘲般地苦笑一聲道:“火借風勢,同人轉大有,現在火在天上,是為火天大有。縱是金丹真人來了,恐怕也無可奈何......”。
他沒想到此陣竟然可以顛倒天機,此間種種,倒似都在那布陣之人的謀算之中。
所謂一步踏錯,步步皆錯。此時他困於否卦,下地無門,上天無路,四麵楚歌,十死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