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看著傳訊盤上的信息,稍稍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朝著善逝山的方向飛去。
不過他這次依舊沒有以修士的身份光明正大進入善逝寺,而是遠遠的在山道上就按落了遁光,又化為之前的平凡書生,漫步到了寺廟門口。
善逝寺不同於彌陀寺,此刻山道上人來人往,甚至有些大戶人家用轎子抬著女眷上山,似乎都是為了進寺朝拜一番。
梁言不動聲色地跟著人流,緩緩走進了寺廟。這善逝寺占地麵積極大,約莫抵得上四個彌陀寺,但現在人山人海,還是略顯得有些擁擠。
他正混在人群中,看能否找到什麼線索,忽然耳旁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這善逝寺真個香火鼎盛,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梁言轉頭看去,隻見不遠處說話的這人,正是剛才在官道上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王嶽,而在王嶽身旁的一名書生則笑道:
“聽說這善逝寺的確有些靈驗,不然也不會連我等讀書人都吸引來此了。”
這書生說著還搖頭晃腦,臉上不無得意之色,似乎十分以“讀書人”自傲。不過同行的另外一個書生卻似乎不買他的賬,反而哼了一聲道:
“劉古兄莫不是平白降了身份,要知世間豈有鬼神之說,都是寺裡的和尚為了騙些香火錢而弄出來的鬼話罷了。若非我們儒家前輩聖人,不辭辛勞,教化於民,隻怕我等如今也和這些愚昧之人一樣了。”
眼見這兩人意見頗有不合,一旁的王嶽就笑嗬嗬地說道:“井維兄,劉古兄,此處乃佛家清淨之地,有些言語卻不可亂說啊。”
那兩個書生聽他這樣一說,都是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但臉上卻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梁言見到這幾個熟人,就上前一步,向著那個王嶽拱手施了一禮道:
“王兄,咱們又見麵了。”
“咦?”王嶽見到梁言,臉上卻露出了驚奇之色,說道:“沒想到梁兄腳力如此出眾,我等四人騎馬也不過才剛剛抵達,梁兄居然也到了此處。”
梁言聽得微微一愣,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心道:“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我雖然去了一趟彌陀山,但來回都是用飛的,自然比這四人騎馬要快。若不是中途落地走了一段路,隻怕還要比這四人先到,那樣豈不是要嚇壞他們?”
他心中有些好笑,也沒有在此事上過多解釋,而是看似隨意地問道:“這善逝寺平時都是這麼多人的嗎?”
王嶽果然也沒有在腳程的問題上過多糾結,此時嗬嗬笑道:“估計不是,這些人來此的目的,大概與我一樣,乃是為了聽新任的主持講法。”
“新任的主持?”梁言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不錯,據說善逝寺的主持,在幾日前忽然就圓寂了,他在寺中隻有一名親傳弟子,自然就是由此人繼承主持之位了。而按照我們吳國寺廟的規矩,新任主持一般都需要開壇講法的,善逝寺的講法就是定在今日。”王嶽侃侃而談道。
“原來如此。”梁言點了點頭,笑道:“沒想到諸位對這佛法也有興趣。”
他話剛一出口,卻聽那個叫井維的書生哼了一聲道:“誰對這些不著調的東西感興趣,要知萬般皆下品,唯有”
井維話還未說完,卻被王嶽扯住了衣袖,輕斥道:“井兄莫要再胡言亂語,此地都是佛家信徒,信不信等會被人扔出寺廟。”
他喝斥了一聲井維,就不再理他,而是向著梁言說道:“其實我們這次來,一是為了聆聽佛法,二來還是為了我母親求得一枚淨果。我家老母親病重在床,好多個醫生瞧了都沒辦法,之前聽說這善逝寺法會結束之後,會有三枚淨果發放,可解人間疾病,王某心存僥幸,這才拉了幾個好友來此碰碰運氣。”
“嗬嗬,王兄孝心可嘉,梁某欽佩。”
梁言嗬嗬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兩次遇上此人,也算是有緣了。於是就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粒藥丸,遞給了王嶽。
“這是我早年從一名老神醫處得到的藥丸,據說對氣血虧虛之症有些用處,王兄不如帶回去給令堂服用,好歹能夠調養一下身體。”
其實這藥丸是梁言從張家那裡得到的一枚丹藥,名曰益氣丹,可補人之精血,固本培元,強身健體,普通凡人得一顆,當可益壽延年,無疾而終。
他故意把這丹藥的效果說得普通一些,就是怕太過招搖,但王嶽聽後,仍是一臉驚色,忍不住問道:“這丹藥真有梁兄所說的用處?”
梁言微微一笑道:“這梁某卻不知了,畢竟我也從未服用過。”
王嶽珍而重之的將此丹藥接過,梁言看了這四人一眼,又覺得自己似乎應該一視同仁,就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三枚丹藥,遞給那三人道:
“這也是我從那神醫處得到的丹藥,據說可以強身健體,就一並送給幾位朋友吧。”
梁言這次給出的三枚丹藥,卻與之前那枚益氣丹不同,而是一種叫做“通脈丹”的丹藥。此丹藥服下,若是有靈根之人,便能逐漸打通全身經脈,進而開始修煉,算得上是修真界的叩門丹藥了。但若是沒有靈根之人,也能強身健體,耳聰目明就是了。
這些丹藥對如今的梁言來說,都是毫無作用之物,但對於眼前的這幾人來說,卻不啻於一條仙路機緣。
隻是那名叫井維的書生見狀,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以一種不屑的態度冷哼道:“什麼仙丹靈藥,根本都是子虛烏有,我輩讀書之人,自有聖賢庇佑,又何需這些東西!”
井維對這丹藥不屑一顧,那叫劉古的書生也把眼睛瞧到天上,似乎生怕被這個書生比下一頭,根本連看都沒看梁言一眼。
還有一個瘦小的書生跟在三人身後,此人聽梁言說完,倒是有些心動,但看這兩位好友都是一臉傲氣地堵在前麵,原本伸出的手也不由得訥訥地縮了回去。
梁言好意贈送一場機緣,卻沒料到對方眼高於頂,也就不再多言。他正要將手縮回,卻見之前得了益氣丹的王嶽,此時忽然抓住了梁言的手臂,急道:“先生可否將此丹給我,需要多少銀錢,先生隻管開個價,隻要我王某拿得出,就一定不會虧欠先生。”
此時一旁的井維撇了撇嘴,嘟噥道:“不過是個江湖騙子,王兄這就上鉤了”
王嶽也不理身後的閒言碎語,而是目光急切地看著梁言。
他剛才看見梁言贈藥,腦中忽然又回想起自己四人拍馬趕路,卻依舊沒趕上梁言雙腳之事,隱隱覺得此人多半有些蹊蹺。他不是井維、劉古這等迂腐的貨色,知道機緣稍縱即逝,立刻扯了梁言的袖子,苦苦哀求起來。
梁言瞥了此人一眼,忽然嗬嗬一笑道:“都給了你罷。”
說完他大袖一揮,將三粒丹藥儘數丟入了王嶽的手中,接著再也不看四人,轉身消失在了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