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女連續喊了數聲,然而閣樓外麵卻沒有半點動靜。
“奇怪!這附近明明有鳳舞軍的巡邏守衛,按理說他們聽到我的呼救聲,就應該立刻趕來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半個人影?”
少女的心中驚疑不定,再看向前方那個呆坐不動的人影時,隻覺得裡裡外外透著古怪。
就在半日之前,城外荒山的枯禪寺中,她已經見過此人一麵。
那個向來喜歡在自己麵前顯擺武功的林嶽,就被此人站著不動給震斷了右臂,由此可見這灰衣男子的“內功”之深厚。
而且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是皇室子孫了,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此人是專門衝著自己來的。
如今才半日未見,這灰衣男子居然又出現在了皇宮之內!
“你,你你到底是誰?潛入皇宮內部,又有何居心?”少女勉強穩定住心神,開口喝問道。
然而她略帶結巴的語氣,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緊張不安的內心。
便在此時,那一直呆坐不動的灰衣男子忽然輕歎了一聲,接著轉過身來,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
少女本想說“我憑什麼告訴你?”,可當她與男子四目相對時,看到對方深邃的目光,卻又無緣無故地生出一種感覺,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該欺騙眼前這人。
“我我叫柳清。”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吐露真名?
那灰衣男子聽後,點了點頭道:“好名字,柳子涵能有你這麼一個孫女,想必在天之靈也無遺憾了。”
“你認識我爺爺?”
柳清的雙眼大睜,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當然不覺得此人會和自己爺爺是同一時間的人物,隻是覺得他應該聽說過一些皇宮秘聞。
畢竟曆史上的柳子涵隻是曇花一現,如今五十多年過去,已經很少再被人提起了,大家記住的,唯有“武安帝”柳婉柔。
麵對她的提問,那灰衣男子隻是笑了笑,並沒有開口接話。
柳清也不傻,剛開始是有些害怕,但現在已經漸漸鎮定了下來。雖然還是不知道鳳舞軍為何遲遲不來,但眼前這個男子明顯對自己沒有惡意。
否則以他的武功之高,自己這會早就已經是死屍一具了。
既然知道對方並不會傷害自己,柳清的心思也漸漸活絡了起來。此人不像刺客,也不是奔著柳氏皇族而來,反而不聲不響地獨自潛入了先皇殿,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柳清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試探性地問道:
“你認識先帝?”
這次,那灰衣男子終於有所回應,隻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你真的認識先帝?!”
柳清臉色激動地說道:“先帝雖是女子,但韜武略樣樣不輸男子,一直是清兒心中最崇拜的人!而且她終身未嫁咦?等等,難道你是”
她上下打量了梁言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又接著開口說道:“不可能啊,據說先帝早就心有所屬,而且你和她年齡相差太大。雖然說以先帝九五之尊,找一個年輕男子納入後宮也無可厚非,但我從未聽說她對哪個男子正眼相看過。”
灰衣男子聽後,臉色平靜地搖了搖頭道:“我和她隻有數麵之緣,都已經是前塵往事了”
這是他入宮以後的第二次開口,聲音低沉且略帶一絲沙啞,和當初在枯禪寺的意氣風發大相徑庭,讓柳清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雖然此人的語氣無喜無悲,但柳清還是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傷感。
“數麵之緣麼看來是清兒猜錯了呢。”柳清歎了口氣道:“先帝韜武略,可惜一生為情所困,據說她早年曾經看中一人,而這人在她心裡一住便是一輩子。”
她說著又指了指麵前的雕像道:“先帝鑄造這尊雕像的時候,已經是六十多歲了,雖然她駐顏有方,但到了這個年紀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可她一定要工匠們按照她年輕時候的容顏鑄造這尊雕像,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為何?”那灰衣男子問道。
“因為這是她成年以後,和自己心上人第一次重逢時的樣子,那時候她還是沁婉公主,也穿著這套鵝黃色的衣裙。先帝堅信自己的心上人還會回來看她,而鑄造這尊雕像,就是不想讓心愛之人看到自己的衰老之態,想讓他的記憶永遠停留在最美的自己”
柳清說著說著,卻忽然發現,眼前這個灰衣男子的眼角,居然泛起了一點淚光。
“這人怎麼像個孩子一樣,說哭就哭了?”
柳清嘟噥了一聲,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暗暗忖道:“我自幼把先帝視為最崇拜的人,聽起她的往事有時候會忍不住落淚,可眼前這個男子從未在先帝身旁出現過,怎麼也如此多愁善感?”
這種古怪的感覺,讓她對眼前這個灰衣男子又多出了一絲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和先帝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既然願意孤身潛入皇宮,隻為看她遺像一眼,總不可能隻是泛泛之交吧?”
此刻的灰衣男子已經重歸平靜,聞言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堂堂一國公主,為何也要偷偷潛入這先皇殿?”
柳清被他問得臉色一滯,隨即歎了口氣道:“皇帝哥哥登基以後,就把先皇殿列為皇宮禁地,除非得他口諭,否則任何人不得入內。”
“既然是皇宮禁地,那你為何還要來?”灰衣男子又問道。
柳清的臉色忽然有些古怪,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我不是太過思念先帝了嗎,好久沒來看她了,所以才偷偷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