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如今的弈星閣已經大不如前,宗內達到金丹境的修士還不足五人,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宗門之中還有一位通玄境的老祖坐鎮,也正是因為此人,弈星閣才能繼續排在五大上宗之列。
這些年來趙國境內雖然有不少強勢宗門崛起,可礙於這位通玄境老祖的顏麵,始終不敢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且不說他們暗地裡有何打算,至少在明麵上,還是對弈星閣恭敬有加。就說這次唐蝶仙出關,在宗內舉辦登台大典,趙國的各大修真宗門也都主動趕往雲屏山賀禮,並沒有絲毫怠慢之處。
梁言趕到雲屏山的時候,已經是唐蝶仙舉辦登台大典的前夕。
當年檀溪湖一戰中,禿筆翁已經將唐蝶仙的出關之日告訴了他,如果一切沒有變化,那麼此女應該是今日出關,明日參加大典,在儀式上正式接掌弈星閣。
而梁言此次前來,並不想參加那喧鬨的典禮,隻想單獨和唐蝶仙見上一麵,之後便要遠行。所以他才會選擇在登台大典的前一日,也就是唐蝶仙的出關之日趕到此處。
雲屏山地處趙國西南,山勢高聳,白雲繚繞。
山間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沿著河流向西三十裡便是一條氣勢恢宏的瀑布,當年梁言跟隨林飛來這裡的時候,還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煉氣二層修士,此時故地重遊,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一晃六十餘年過去,沒想到我還有重返這裡的一天”
梁言心中輕歎了一聲,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沿著瀑布向下紮去,隻一瞬間人便消失不見了。
其實這瀑布的下層,乃是弈星閣入口處的障眼法,當年他跟隨林飛來此的時候,還隻是剛剛入門的修士,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玄妙。
可如今他已經是金丹境的修士,區區結界,根本阻擾不了他半分。
梁言穿過結界之後,便來到了一個平靜的大湖上,湖麵對岸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山穀,穀口兩邊各有一個通天高的石柱,柱上龍飛鳳舞,寫著兩行大字,正是:
“天作棋盤星為子,何人敢下?”
“地作琵琶雨為弦,誰人能彈!”
至於湖正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石塊露出湖麵,正對著山穀口,上麵寫的乃是“弈星閣”三個大字。
梁言來到此處,便暗暗催動體內的天機珠,同時又將“緣木道”法術運轉到極致,整個人的身影漸漸隱去,即便是金丹期的高手也無法發現他的蹤跡了。
他在湖麵踏波而行,隻是轉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山穀口處。
當年他跟隨林飛到這裡的時候,頭頂的山石上隻有兩個正在下棋的書生,便算是看守穀口禁製之人了。然而此時此刻,那高大的山石上卻盤膝坐了五名老儒。
這五人無一例外,都是聚元境中期以上的修為,而且眼神戒備,似乎在暗暗警惕著什麼。
梁言心中雖然有些好奇,但唐蝶仙登台大典即將在明日舉辦,這弈星閣會提高防範,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了。
隻不過這五人雖然修為不俗,但梁言有天機珠和“緣木道”法術在身,隻要他不有意泄露行蹤,這些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梁言從湖麵走到岸邊,好似閒庭信步一般,就這麼徑直穿過了弈星閣穀口的禁製,山石頂上的五人,隻有一人微微皺眉,朝著穀口的方向看來。
但他凝神看了半晌之後,依舊沒有任何發現,最終隻能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湖麵之上。
弈星閣總共分為八個區域,其中錦繡穀乃是宗主的修煉之地。
在錦繡穀的中部位置,坐落著一座朱紅色的典雅閣樓,而在這座閣樓的院落之中,還有一名白衣少女正背靠假山,盤膝而坐。
此女身形窈窕,容顏清麗,雖然雙目緊閉,卻依舊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
她身前還有一汪清澈的池塘,池塘之上漂浮著九朵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奇花,每一朵都是嬌豔欲滴,含苞怒放,看上去生機勃勃。
便在此時,那平靜的池塘水麵上,忽然蕩起了一陣波紋。
原本閉目打坐的白衣少女,似乎心有所感,輕輕睜開了雙眼。
整個院落,依舊是安安靜靜,但少女卻似乎知道了什麼,忽的輕聲一歎道:
“你終究還是來了。”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是沉寂了片刻之後,看似無人的院落之中,還是有一個聲音回應了她。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一個灰衣男子從假山之後緩緩走了出來。
“依你的性格,七年前既然說要來弈星閣見我,就絕對不會食言。隻不過明天便是登台大典,你不喜人多嘈雜,故而我猜你會在今晚前來。”
“還是你了解我”
灰衣男子輕聲笑了笑,緩步走到池塘旁邊,低頭俯視了一眼那清澈的水麵,忽又開口說道:“你這功法似乎有些玄妙,居然能感應到我的到來。”
白衣少女有些怔怔出神,半晌之後方才悠悠說道:“非是我功法玄妙,而是心有思念,剛才這水麵波瀾一起,我便知道是你來了梁言,這麼多年了,你過得還好嗎?”
她話音剛落,那灰衣男子便轉過了頭來,兩人目光相接,似有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還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良久之後,方才聽梁言輕輕一歎道:“修真之路乃是與天道相爭,又有什麼好與不好?我也算氣運不錯,數次逢凶化吉,否則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他說到這裡,稍稍頓了頓,忽又開口問道:“唐師姐,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明天當真要接掌弈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