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山坡上。
三間洞府皆門戶緊閉,籠罩著禁製。
三間洞府的主人,一個在閉關,一個忙著研修功法,另外一個卻是獨自坐在山坡的石亭中。
朵彩返回之後,交給於野一篇功法,天妖術。
天妖術,據說是來自仙域,為骨牙意外所得。奈何他修煉多年,始終難以修至大成境界。而即便如此,天妖術的神通依然強悍非常,從而使他揚名一方,也讓公羊等人心生覬覦之念。骨牙失去修為、逃離黑風城之後,唯恐功法出現意外,更怕於野心存歹意,便將功法玉簡連同納物戒子藏入啟靈穀的山洞之中。當他在木英穀安頓下來,或是感念於野的相助,亦或許朵彩的央求,便答應她取回功法而兩人共享。
於野固然見獵心喜,卻並無貪念。他所修煉的《天罡經》,以及《天禁術》、《化身術》、《七殺劍訣》無一不是絕世功法,對於所謂的天妖術也僅為一時的好奇而已。誰想機緣便是如此任性,這篇功法最終還是落在他的手裡。
數千字符,一整套修行之法,相關的境界一應俱全,並附錄三式神通,天妖九刀、天妖遁法與天妖降體之術。
功法修至圓滿,便是妖尊的境界,堪比合體、合道,乃是真正的妖仙至尊。所謂的天妖九刀,與劍氣相仿,以妖氣化刀,霸道且淩厲;天妖遁法,或許不比神通遁法的多變,卻比風遁術更快一籌;天妖降體之術,借助天地之力幻化身形、修為,並且能夠強行提升法力。骨牙三番兩次在傷重之時出手殺人,便是天妖降體的神通。卻不知為何,他修至妖將境界,便止步不前,天妖九刀也進境緩慢,施展不出神通的真正威力。
而天妖術雖也神秘,卻不難領悟,熟記口訣之後,即可著手修煉……
“呼——”
於野吐了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初步嘗試修煉天妖術,頗為順利。以後的進境如何,或與機緣運氣有關。否則的話,骨牙的修為境界又為何止步不前呢?
而忙於修煉的同時,仍要顧及當下。
與赤離的重逢,著實意外。
來自燕州的修士,共有三十一人。不想仙域之行尚未開啟,便連遭重創,先是賴冕血祭幽冥,繼而遭到妖修高人與妖獸的圍攻,家族修士死傷大半,赤亥與孟霸十之八九已當場身隕,其他人則是生死不明。而赤離既然能夠活下來,另有幸存者也未可知。諸如天絕子、方修子等人,不該那麼容易死去,若有相見之日,倒是要與幾個老東西算一算陳年舊賬!
說起仇恨,甚是奇怪,一但能夠掌控對手的生死,便也淡了報仇的心思。便如行路人,看向高山,方能走得更遠,倘若糾結於腳下的溝溝坎坎,勢必耽誤了行程,也錯過了一路的風景……
於野翻手拿出一壇酒。
拍開泥封,酒水淅瀝,凜冽入口,躁動的心頭微微一冷。
他“砰”地放下酒壇,籲著酒氣,看著鬱鬱的山穀,兩眼閃過一抹憂傷之色。
自從來到妖域,極少飲酒。即使乙丁、乙壯相勸,他也是淺嘗輒止。此地酒水寡淡無味,更沒了對飲之人。
而曾經的對飲者,又有幾人?
仲堅與天寶、仁梁,開懷暢飲的好兄弟,而忘不了的江湖,已是遠去的紅塵。
冷塵、歸元子,算不算是酒中知己?賴冕,十足的惡人,真正的酒徒,他的執著無人能懂。卻以鮮血祭幽冥,是否已找到歸途?
從前對飲三兩人,如今孑然一身。
嗯,善飲者,獨飲,且以秋風下酒,飲斷這歲月離愁!
於野伸手抓起酒壇,便要獨自痛飲一番,遠處的洞口忽然打開,悅耳的笑聲響起——
“咯咯!”
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香風走來,花枝招展道“何不請我共飲?”
一個女子在討酒喝?
於野不知如何拒絕,拿出一壇酒放在地上。
朵彩不請自來,她扭動腰肢走入亭中,伸手抓起酒壇,大咧咧坐在台階上,昂首便是一陣痛飲。
酒水淋漓,胸脯起伏,其豪爽的勁頭,不輸任何一位男子。
於野微微瞠目。
“咦——”
便聽酒氣長籲,並伴隨著一聲驚訝,道“這酒入口火辣,味道獨特,莫非是來自仙域的仙釀?”
這口氣十足一個嗜酒之徒。
“說話呀——”
朵彩見於野低頭不語,也不見外,一巴掌拍了過來。
於野躲避不過,伸手阻擋,手指相接,護體法力發出“砰”的一聲微響。
朵彩卻是不以為意,自顧笑道“咯咯,我怕你一人寂寞,特來陪你飲酒,有何不快之事說與姐姐聽聽呀!”
於野尷尬搖頭。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與人言不過二三。而你對我吞吞吐吐,我對你卻毫無隱瞞!”
朵彩舉起酒壇又灌了一口酒,道“我自幼根骨強於常人,偶遇仙域高人點化,從而踏上修行之道,後被城主帶到黑風城,嗯,便是骨牙師叔,本想有日前往仙域,卻遲遲不得如願,拿酒來——”
一壇酒轉瞬見底,她依然意猶未儘。
“當初見你有異於常人,便故意提攜,不料歪打正著,彼此緣分不淺,且與姐姐說說仙域的趣聞,今日不醉不休……”
“忽有所得,容我參悟一二,失陪!”
於野急忙拿出一壇酒,然後找了個借口,匆匆起身走出了亭子。
“咯咯,你又臉紅了,像個害羞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