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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不停。
瓢潑大雨之中,十幾匹馬轉著圈子。馬上之人揮舞刀劍,一個個氣勢洶洶。胡老大與一位同伴守在圈外,各自舉弓待發。
重圍之中,站著兩人。
仲堅的劍丟了,他左手拖著傷腿,右手搭在於野的肩上,不知是憤怒還是疼痛,被雨水澆透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於野則是默然而立,手中斜指的長劍紋絲不動。唯有劍鋒流淌著串串雨滴,像是在品嘗殺戮與嗜血的快意。
十幾匹馬奔跑加快,所轉的圈子愈來愈小。緊接著又分出三匹馬,漸漸逼近圍困中的二人。一時風聲、雨聲、馬蹄聲嘈雜不停,狂躁的殺氣隨之逼迫而來。
仲堅甩了甩臉上的亂發與遮眼的雨水,苦澀道:“於兄弟,莫要怪我……”
他的於兄弟沒有責怪他,反而舉起了手中的劍鞘。
仲堅不禁有些意外,卻還是抓住劍鞘杵在地上。借此支撐獨自站立,一時片刻不用他人攙扶。
三匹馬逼到兩丈之外,依舊像車軲轆般轉動,便仿佛絞索愈來愈小、愈來愈緊,直至將當間的兩人最終絞殺致死。
於野突然離地躥起,飛身撲向一個漢子,長劍輕輕一點,順勢抬腳便踢。其去勢之快,猶如驚鴻乍起,撞開一簇雨霧,隨之劍光閃爍,綻開一團血花。
騎馬的漢子躲避不及,肩頭中劍,尚未感到疼痛,已被一腳踢翻馬背摔了出去。另外兩人慌忙調轉馬頭,便要聯手強攻。
於野趁著落下之勢,腳踩馬背再次飛身躍起,輕舒手臂刺出一劍,雙腳淩空連踢,繼而身子倒卷,又是“唰”的揮劍挑落一蓬血光。
兩個漢子相繼中劍,雙雙慘叫著摔落在地。所騎之馬失去主人,原地徘徊不知所措。
於野這才飄然落在仲堅的身旁,來去不過眨眼之間,而他手中的長劍,沒有留下一點血跡。
仲堅驚訝道:“於兄弟,想不到你……”
眾多騎馬的漢子也是驚訝不已,有人急於救助同伴,有人高聲咒罵,還有人舉著刀劍作勢拚命,圍攻的陣勢頓時混亂起來,
尚在觀戰的胡老大察覺不妙,厲聲喝道:“那小子劍術高超,聯手殺了他——”
於野豈肯錯失良機,他就近牽過來一匹馬,抓住仲堅便將他甩上馬背,道:“仲兄,走——”
他衝著馬的屁股便是一巴掌,馬兒吃痛,“噅噅”一聲,猛的躥了出去。
仲堅緊緊伏在馬背上,來不及多說一句話。
他見識了於野的手段,知道他獨自脫身不難。此時他若有半點遲疑,隻能拖累那位兄弟。
正當仲堅趁亂突圍之際,他所騎的馬兒突然前腿一軟撲倒在地。他冷不防的飛了出去,重重摔了幾個跟頭。他在泥水中抬頭張望,求生的念頭漸漸熄滅。他所騎的馬兒竟被一支弩箭射穿了頭顱,仍在地上抽搐掙紮。而胡老大與他的眾多手下,已追了過來。肆虐的風雨之中,鐵蹄作響、刀光閃爍,令人窒息絕望的殺機再一次降臨。
不過,便在那混亂之中,一道熟悉的人影飛奔而至。
仲堅禁不住喊道:“於兄弟,小心暗箭……”
於野救人之後,便想就此離開,不料一聲弓弦作響,仲堅已連人帶馬摔在地上。救人救到底,他豈能置之不理,遂施展輕身術,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但有人馬阻擋,隻管偏身躲過。當他聽到‘小心暗箭’,還是暗暗一驚。曾經見識過弩箭的可怕,而暗箭傷人最難提防。所幸幾個起落已衝到了仲堅的身旁,他一把將其攙扶起來,卻見去路受阻,一群漢子騎馬追到了近前。
便聽仲堅提醒道:“於兄弟,冒雨上山……”
在大道上奔跑,即使施展輕身術,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馬。何況雙方眾寡懸殊,硬拚絕非良策,唯有另尋去路,或能擺脫困境。
於野無暇多想,一把將仲堅扛上肩頭,轉身奔著北齊山的方向跑去,起初抬腳有些艱難,他忍不住催動體內的真氣,瞬即腳步輕盈奔跑如飛。
“仲兄,你我如何上山?”
“前去五十丈右轉,直達山門。”
“不會錯吧?”
“兄弟啊,我在山上住了十多年,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哎呀小心——”
於野不知上山的路,一邊奔跑一邊詢問。
正當問答之際,忽聽弓弦“嘣嘣”作響。仲堅的驚呼聲未落,兩道勁風已到了身後。
於野不躲不避,也不回頭,隨手揮動長劍。便聽“叮當”兩聲,來勢凶猛的箭矢已被磕飛出去。
仲堅卻看得清楚,愕然道:“於兄弟,你已修出神識,你是煉氣修士?”
“是吧……”
於野嘴裡敷衍著,順著山坡躍上一段石階。
石階就此往上延伸而去,應該直達北齊山的山門。而胡老大已帶人追到山坡前,被迫棄馬步行,卻一個個大呼小叫,隨後窮追不舍。
“是吧?””
仲堅詫異不已,道:“你若身為修士,豈能任由一群販夫走卒欺辱追趕。快快將我放下,就此殺將回去!”他愈發振奮,又道:“你方才便該殺人立威,胡老大他豈敢放肆!”
於野並未放下仲堅,也沒止步,隨聲道:“我沒殺過人!”
“哎呀,你殺過雞麼?”
“我家沒有雞,我倒是殺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