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內。
禁製籠罩。
於野坐在榻上,麵前擺放著兩個戒子。
一大早,當歸一便來喚他出門,說是與玉家兄妹約定,去彆的客棧拜會道友。於野聲稱身子不適,謝絕了他的好意。當歸一不肯作罷,又借口應酬,討取幾塊靈石應急。於野索性置之不理,當歸一隻得悻悻離去。
而於野也並非扣門小氣。
他著實心神疲倦。
前日對付鬼修老者,看似有驚無險,實則他已傾儘全力,並為之後怕不已。
那位鬼修老者隻有煉氣修為,而神通極為詭異。危急關頭,他祭出了僅有的一張劍符,竟然未能奏效,若非妖螈的相助,最終的輸贏難料。
要知道憑借七殺劍氣,他不畏任何一位煉氣高手。而麵對那位鬼修老者,他忽然有種無力之感。因為對方的神通法術,與他遭遇的對手截然不同。
故而,他要好好的回想一番。這也是蛟影的交代,每日三省、時時檢點。不管能否得到學問真機,至少得到教訓而以免重蹈覆轍。
如今沒有當歸一的吵鬨,終於清靜了。
於野看著麵前的戒子,臉色有些古怪。
鬼修老者與他的弟子,均被妖螈給活吞了。兩人的納物戒子,也被妖螈吞了,自然不肯吐出來,卻被拉了出來。
於野催動神識,踏上“嘩啦”多了一堆東西。他凝神查看,從中挑選出十多塊靈石,八九張符籙,兩枚玉簡,與五麵小旗。
鬼遁符?
研修過太上靈符,不難辨認出符籙上的符文。
老者師徒留下的符籙,分彆是一張鬼遁符,兩張招魂符,五張陰火符,還有一張陰兵符。
這九張符籙,皆陰氣森森。
於野算是領教過鬼修神通的厲害,他將符籙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兩枚玉簡,有些破損。其中記載著兩篇功法。一篇是《幽冥寶鑒》,已殘破不全,應為鬼修的功法;另一篇為《陰陽術》,同為修煉的法門,倒是完好無損。
於野放下兩枚玉簡,拿起了五麵小旗。片刻之後,他又從納物鐵環中拿出他繳獲的另外四麵小旗。
九麵小旗,均以白骨為杆,三角獸皮為旗,上麵畫滿了符文,透著濃重的陰寒之氣,卻分為兩套陣法,一為《陰陽離魂陣》,一為《五鬼聚煞陣》。
鬼修功法,很不一般;鬼修的神通,也不容小覷。怎奈他無暇分心,隻能留待以後再去慢慢研修借鑒。
於野將符籙、玉簡與陣旗單獨收了起來,餘下的東西依舊放回原來的戒子。而他正想著繼續修煉神龍遁法,又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禦獸戒中,兩頭妖螈再次躁動不安,顯然是餓了,向他討東西吃呢。
不是剛剛吞了兩個大活人麼,怎麼又餓了。
於野隻得將收納蛇蟲鳥獸屍骸的戒子拿出來,從中取了幾頭野狼扔進禦獸戒,待兩頭妖螈消停了,這才收斂心緒,吐納調息……
不知不覺,多日過去。
自從於野拒絕了當歸一之後,唯恐再次糾纏,索性閉門不出,一個人躲起來安心修煉。誰想一連過去了多日,始終不見有人再次敲門。
當歸一在忙什麼呢?
於野漸漸坐不住了,估摸著仙門收徒之日臨近,遂收功起身,撤去了禁製。
他不再使用三才陣旗,因為他不願回想過去。
而修煉至今,神龍遁法毫無進展。或許與修為有關,倒也不急於一時。
打開房門,隔壁的客房果然空無一人。
而房門之上,貼著嶄新的桃符。
桃符,意味著辭舊迎新。也就是說,又過了一年。算起來,他於野已十八歲了。
於野離開客房,穿過庭院。
恰是正午時分,日光明媚。院子裡的樹叢中,竟然綻放著幾株小花,於寒風之中透著淡淡的春意,禁不住使人眼前一亮。
於野在庭院裡徜徉之際,伸手掐算著日子。
距雲川峰開山收徒,尚有幾日。難道當歸一撇開了自己,已前往雲川仙門?
於野來到客棧的酒肆,也就是廳堂所在,詢問了掌櫃,獲悉當歸一並未退房離去。他暗暗搖了搖頭,然後要了一盆肉湯,獨自吃喝起來。
在客房內修煉至今,僅憑辟穀丹度日,嘴裡甚是寡淡,一盆肉湯下肚,整個人頓時精神起來。
於野意猶未儘,又要了幾大塊鹵肉帶走。當他拿出一塊靈石結賬之時,門外走進幾人。
“於道友,且慢!”
其中一人正是當歸一,興衝衝的吩咐道:“毋掌櫃,這幾日的吃喝算在他的頭上,哦,再來一桌酒席,由這位道友一並結算!”
“當歸一……”
於野惱怒不已。
一連躲了多日,誰想還是未能躲過當歸一的訛詐。
掌櫃的姓毋,慈眉善目,麵帶微笑,站在櫃台後邊,一手拿著賬本,一手伸向於野——
“你的那位道友,欠下七塊靈石。加上你方才的吃喝,一共八塊靈石。”
於野躲避不過,隻得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