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鎮的東南方向,有座重明山。山上有家小仙門,重明門。借道重明門的傳送陣,抵達中穀山的靈丘門,再由靈丘門傳送至東冀山的靈海門。
四月下旬,墨筱帶著弟子離開了樊家鎮,當一行抵達東冀山的靈海門,已是五月的仲夏時節。
東冀靈海。
顧名思義,此地位於大海之濱。
這一日,海邊來了一群修士。
或者說,是九位修士,分彆是三位女子,一位老者,還有五位年紀相貌各異的男子。
其中一人的年紀最小,十八九歲的樣子,許是見到大海他心情喜悅,竟赤著雙腳在沙灘上奔跑。而年紀最大的老者也是頗為興奮,學著卷起道袍、脫了靴子,一邊追逐著奔湧的海浪,一邊如同孩童般的嗬嗬直樂。
同伴們則是矜持許多,不是駐足遠望,便是在海邊漫步,或是坐在沙灘上,靜靜欣賞著海天的壯麗景色。
接連趕路多日,途中奔忙不停,如今來到了海邊,自當休閒一番。
三位女子找了塊礁石坐下,看著一老一小嬉水的身影,各自微微一笑。
“冷塵已是這把年紀,難得他如此歡愉。”
“冷師兄心念通達,不拘自我!”
“他是看破了紅塵呢,人老也發少年狂。”
“於野像個孩子……”
“他僅有十九歲啊,豈不就是個大孩子,無非是年少老成罷了,倒是難見他本性顯露……”
一個大孩子與一個發了少年狂的老者,在海灘上儘情奔跑,皆本性顯露而不拘自我。
“嘿,抓住了!”
一條海魚被浪頭卷上海岸,被於野一把抓住。
“哈,又來了幾條大魚……”
冷塵雙手齊揮,一條接著一條海魚被他拋上岸邊。
片刻之後,沙灘上多了一堆海魚。
兩人又忙著宰殺海魚,撿取樹枝。當暮色降臨,海邊燃起篝火,烤魚的香味隨風飄蕩。卞繼、盧正等人忍受不了誘惑,紛紛聚攏而來。墨筱也帶著車菊、白芷含笑而至。冷塵又拿出幾壇藏酒。眾人坐在柔軟的沙灘上,品嘗著美酒與烤魚,談論著各種趣聞,火光映紅了一張張笑臉。
自從離開雲川仙門以來,不是遭遇襲擊、麵對死亡,便是輾轉各地、風餐露宿,難得今日這般吹著海風,品嘗煙火美味,不由得使人放下塊壘,彼此之間歡樂融融。
而接下來的行程,沒人提及。
或者說,沒人將即將到來的天鳴山之行放在心上。
據悉,此次前往朱雀門,是為了參與天鳴法筵。
天鳴山,為朱雀門所在。法筵,談經論道的盛會,為朱雀門所召集,並邀請五國的百家仙門共襄盛舉。雲川仙門為中山的第一仙門,自然收到了邀請,便委派焦虞參與此次盛會,怎奈他在玄離門受挫,弟子傷亡殆儘,隻得尋求墨筱的援助,誰料他又身隕道消,結果這趟差使最終落到墨筱的肩上。
所謂的天鳴山法筵,不過是一場修士雲集、談經論道的盛會而已。至少在弟子們看來,這是一趟輕鬆的行程。於是各自放鬆了心境,儘情享受著海邊的樂趣。
即便是於野,也變得歡快起來。
他從冷塵手中搶了一條烤魚,赤著腳跑到不遠處的礁石之上,然後吹著海風,品嘗著鮮美的魚肉,飲著陳年老酒。
酒是蘭陵美酒,來自於蘭陵城的公子府。之前搜刮了公子晉庫房的藏酒,即使分出一半送給了冷塵,他依然留下數十壇之多。
夜色降臨,海麵之上升起一輪明月。
月光映照下,粼粼的浪花猶如碎銀閃爍而海天共此一景。
於野扔了魚骨頭與空酒壇子,抹了把嘴,盤起雙膝,抬頭癡癡看著天邊的月色。
築基修士能夠禦劍飛天,又能否飛到那明月之上?
嘿!
於野自覺有趣,咧嘴一笑。
修為築基,為時尚遠。改日問一問蛟影,她有沒有這個本事。若是在月亮上建一座屋子,豈不就是仙境般的存在?
他一旦放下心事,便喜歡胡思亂想,而他之所以心境輕鬆,與接下來的行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