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木樓前的空地上出現幾道人影,分彆是禹丘、文桂,以及四位築基弟子。
依循此地的慣例,看守蒲澤的弟子分成三批輪番外出巡查。而約定的時辰已到,卻有兩人遲遲沒有現身。
“豈有此理!”
文桂原地踱步,焦急道:“我昨日已再三叮囑,切莫誤了時辰,禹管事——”他猛然停下,衝著禹丘拱了拱手,正氣凜然道:“那兩位弟子初次擔當重任,便如此放肆,請您務必予以嚴懲,否則門規戒律何在!”
禹丘臉色陰沉,不發一言。
忽聽有人悄聲道:“兩位前輩來了……”
朦朧的天光下,兩道人影匆匆而來。
中年模樣的正是詹坤,連連舉手致歉,笑道:“哎呀,讓各位久等了!”
另外一位年輕人自然便是於野,仍在整理著道袍、係著令牌,手忙腳亂的樣子。
文桂氣得胡須亂顫,伸手怒斥:“爾等目無尊長,不聽管教,延誤時辰,是否知罪?”
“哼!”
禹丘許是忍耐不住哼了一聲,便要發作。
詹坤忽然拋出一個戒子,道:“本人尊師重道,何罪之有,是非曲直,自有禹管事明斷!”
禹丘接過戒子,臉色稍緩,下巴一甩,道:“途中多加小心,去吧——”
“遵命!”
詹坤答應一聲。
“哎……”
禹丘微微一怔,卻見詹坤、於野與四位築基弟子已踏劍而起,他隻得一甩袖子,氣急敗壞的追了過去。
而七人影尚未遠去,各自腰間的令牌閃過一道光芒。
於野回頭一瞥。
整個山丘籠罩在龐大的陣法之下,借助仙門令牌便可打開禁製來去自如。而那座三層的木樓,應為陣法的陣眼所在。
轉瞬之間,文桂已搶在前頭,揚聲道:“此次巡查,由蒲澤至廣牧,行程千裡,來回半個月,不得提前返回,不得擅自行事,否則莫怪我不講情麵!”
“嗬嗬,文師兄號令之下,莫敢不從!”
詹坤笑著回應了一聲。
“哼!”
文桂衝他瞪了一眼,轉身往前飛去。
詹坤卻看向身後的於野,傳音道:“我說如何,任由這廝囂張,難免受他所欺,今日稍加整治,但願他迷途知返!”
“嘿!”
於野咧嘴一笑,道:“倘若禹丘不收靈石,你豈不是弄巧成拙!”
“嗬嗬,人性逃不過一個貪字。”
詹坤倒是深諳人性,道:“哪怕僅有五十塊靈石,也足以收買一位管事弟子。何況在此荒涼之地苦守十年,已殊為不易。若是有利可圖,誰會無動於衷呢!”
於野暗暗點了點頭。
今日故意延誤時辰,乃是詹坤的計策。便是為了整治文桂,再以五十塊靈石嘗試收買禹丘。本以為他難以如願,結果竟然順利得逞。
文桂或許不是奸詐之人,卻剛愎自負、急功好利。而他不該得罪詹坤,否則難免自討苦吃。詹坤與令狐北、荀原雖然來自偏遠的蘄州仙門,卻均為擅長坑人害人的頂尖高手。
嗯,無論在什麼地方,不要輕易得罪人。除非持有強橫的手段,方能無畏任何陰謀的算計!
一個時辰之後。
文桂吩咐落地歇息。
既然巡查的期限為半個月,倒也不急趕路。卻落在一片沙丘之上,頭頂烈日炙烤,四方荒涼無際,偶爾一陣風沙襲來,頓時天昏地暗而令人難以吐納調息。
“文師兄,這般如何安歇?”
詹坤大聲抱怨。
他與於野以及四位築基弟子圍坐一起,雖有法力護體,卻依然籠罩一身的風沙,便像是六個土人的模樣而狼狽不堪。
文桂獨自坐在沙丘的高處,不以為然道:“身為修仙之人,動念天地,卻為小小的風沙吵嚷不休,成何體統!”
“你身為帶頭的師兄,便不能體恤同門,找個避風之地?”
“哼,此地狀況惡劣,更要防備賊人入侵,不然出了亂子,誰也待不起!”
“嗬嗬,危言聳聽!”
“你……”
文桂氣得閉上雙眼。
詹坤與四位築基弟子相視一笑。
四位築基弟子均為青壯之輩,同樣不喜歡文桂的倚老賣老,卻又不敢頂撞,難得詹坤幫著出頭,自然而然的與他親近了幾分。
於野則是在查看著他手中一枚玉簡。
他無心理會詹坤與文桂的爭執,他所關注的乃是蒲澤的具體所在,以及天機門的六位元嬰長老。
玉簡,來自賴泰,其中不僅繪有一張燕州仙門的詳細輿圖,還有扶餘島丹藥買賣的價目名冊。
天柱山位於雲夏郡,與炎方的樂浪、鬱林,離方的日南、九真四郡接壤。而樂浪郡的天同門,與日南郡的天府門,同為六大仙門之一。天柱山如此戒備森嚴,莫非針對的便是這兩家仙門?
燕州的仙門紛爭與蘄州沒有兩樣,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依然與神器有關,與人性的欲念有關。
而再次查閱了賴泰的丹藥價目名冊,發現兩個熟悉的人名,鄂安與應齡,一個天機門天煞堂的長老,一個是天奇堂的長老……
“前輩,快看——”
有人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