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有人踏浪而行。
是個女子,碧波之間,她的一身紅衣甚為嬌豔。而片刻之後,她扶搖升空,猛然往前飛去,長袖揮舞雙手齊出,用力往下一抓。
與之瞬間,奔湧的海水突然停頓、冰封、凝結,緊接著一塊十餘丈大小的寒冰“轟”的破浪而出。
女子又是隔空一抓,寒冰竟然隨著她掠過海麵而去。
須臾,抵達一處小島。
“砰——”
寒冰墜落在小島的海灘之上。
女子隨後落下身形。
巨大的寒冰像是冰山,在日光下閃閃發光,而凝神看去,近乎透明的寒冰之中什麼也沒有。
女子卻飛身躍上一塊礁石,就此款款坐下,輕聲道:“你以為擅長水遁之術,我便抓不到你了?””她伸手撩起發梢,不以為然又道:“一個時辰不現身,我便將你連同玄冰沉入海底。嗯,讓你這輩子難見天日!”
而她話音未落,寒冰之中忽然出一道淡淡的人影,隨之呈現出賴冕的模樣,卻又帶著絕望與驚恐的神色傳音道:“前輩,您已追殺我兩月有餘,何至於如此,我與您無冤無仇……”
正是賴冕。
他至今弄不明白,怎會得罪一位化神高人。
而忽被扇了兩個耳光,打碎了幾顆牙齒之後,驚慌失措的他豈敢耽擱,匆匆忙忙逃竄而去。誰想沒有逃遠,那位紅衣女子追趕而來。他嚇得魂飛魄散,繼續亡命而逃。對方卻緊追不舍,他隻得東躲西藏,並施展上天入地的諸般手段,總算是橫穿蒼梧郡,逃到了大海之上。
他常年盤踞扶餘島,最為擅長水遁之術。他相信遁入大海,他便是一條魚,從此隱匿於波浪之間,誰也休想找到他的蹤跡。而他大海深處躲藏了一個月,尚未來得及露頭,便被冰封在海水之中,再也無處可逃。
兩個耳光,換來兩個多月的追殺,究竟是為了什麼,著實令他困惑不解。
“哦,你是說老娘無事生非?”
“不……”
“哼,你我仇比天高、恨比海深!”
“這從何說起……”
“你竟敢讓老娘追了兩個多月,難道不是天大的罪過?你倒是接著逃啊,我不信收拾不了你!”
“我……”
不逃,挨巴掌都是輕的,隨時喪命也未可知,哦,逃命成了罪過,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賴冕漸漸現出身形,卻依然禁錮在寒冰之中難以動彈。而那位高深莫測、性情古怪的化神前輩,更是讓他深感恐懼而又無所適從。
難道她是於野背後的靠山?
定然是了!
唉,早知如此,他豈敢深入燕州自討苦吃。
“說——”
“前輩想知道什麼,在下不敢隱瞞!”
“哼,諒你也不敢。歸元哪裡去了。如實道來。”
“誰……歸元,我不認得……”
“你扶餘島的陷空山,有沒有夥夫?”
“有啊!”
“嗯,那小子所言屬實。”
紅衣女子,或紅衣,她端坐在礁石之上,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常年奔波在外,她看不出有絲毫的風塵之擾,她獨特的風韻與她的蠻狠霸道,以及她的喜怒無常,依然千年不改。
“歸元,又稱歸元子,他逃到燕州之後,兩百年來流竄各地,去年這個時候本該抓住那個老兒,誰料他竟然躲在扶餘島與一群海賊廝混。”
“扶餘島的凡俗弟子我尚且認不清楚,又怎會認得一位夥夫,唉……”
賴冕哀歎一聲,道:“更何況扶餘島的凡俗弟子,以及我的族弟,均被於野與他的同夥誅殺殆儘……”他忽然想起什麼,喃喃自語道:“我說呢,於野僅有金丹修為,豈能殺了賴泰,果然另有其人……”
他話音未落,突然後悔不迭。
“嗯,既然你知道歸元的存在,如今他人在何處?”
“這個……我返回扶餘島之時,島上僅剩下三兩個凡俗弟子,那位歸元前輩去了何處,著實不知……”
“哼!”
紅衣突然冷哼一聲,伸出兩根手指摘下一根長發,順勢掐動法訣屈指一彈。
青絲細弱無痕,卻又去若疾風,竟穿透厚厚的寒冰,又猛然順著賴冕的眉心而狠狠紮入他的識海之中。他始料不及,也無從躲避,禁不住失聲慘叫——
“啊……”
紅衣卻淡淡一笑,道:“與我找到歸元,我便饒了你。”她又手掐蘭花指,輕輕淩空拂去。
“轟——”
偌大的一塊寒冰瞬間崩塌殆儘。
賴冕借機掙脫束縛,急忙飛身而起。而尚未遠遁,識海之中猶如針刺,巨疼之下他又是慘叫一聲,“撲通”摔在海邊的淺水之中。
“哼,為我青絲束縛命魂,斷無逃脫之理,倒不如乖乖聽話,否則老娘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