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三位男子結伴走來。
為首之人相貌年輕,灰色道袍,身上沒有絲毫修為,像是一位凡俗中人。而他腳不沾塵,身形飄逸,顯然不是尋常之輩。尤其他濃眉下的一雙眼,淡定沉著,又神光內斂,令人不敢直視。
隨行的兩個中年男子,皆威勢莫測,一看便是仙道中的前輩人物!
“於兄弟,是否記得這座小城?”
“平望城!”
“且在城中歇宿一晚,明日趕路不遲!”
三人一邊打量著街景,一邊說著閒話。
這座小城並不陌生,當年前往四方城尋找神器,曾在此地落腳歇息。
已是傍晚時分,街道上行人稀少,兩旁的鋪子紛紛關門閉戶,小城中亮起幾點燈火。
依然住在平輿客棧。
於野沒有故地重遊的感慨,也沒心思飲酒吃肉,而是徑自走入客房,然後關閉房門、打出禁製,便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黑暗之中。
他並未縱情放浪,而是聽從了詹坤的勸說。在各方動向未明之前,不宜過於招搖。此外。他想躲在飛雲峰,潛心參悟魔修的傳承,也許依然要隱忍下去。
卻正如所說,或許隱忍了太久,委屈了太久,總想儘情宣泄,將百年的鬱悶狠狠釋放一回。而他並非心胸狹窄之人,如今卻好像多了一股難以壓製的邪火,隨時都將瘋狂爆發,直至摧毀、碾碎所有……
想到此處,於野禁不住眉梢斜挑,莫名的殺氣橫溢而出,片刻之後這才慢慢恢複了常態。
“你修出了魔性!”
識海中響起青蘿的話語聲,她似乎早有所料,又有些意外——
“記得師父說過,魔性與修為境界有關。魔修境界愈高,魔性愈重。倘若難以把持,難逃魔火焚身之劫。他逼我在珈藍洞參悟道修,便是尋求正奇相濟的解脫之法。而兩者強弱衝突,魔性勢必顯露無遺。所幸你的《天罡經》來自域外,又早早修煉魔修劍訣,並且閉關二十年穩固根基,料也無妨……”
“依你所說,赤亥叔侄倆也是魔道雙修?”
“嗯!”
“魔火之劫與雷火之劫有何不同?”
“魔火由內而發,雷火源自天道。無論是道修,還是魔修,渡劫均為九道天雷,你卻多了一道天雷,或與魔劫有關……”
如今的青蘿,有問必答,知無不言,且極為的耐心細致!
她是家人,也是良師益友!
於野弄清了原委,心頭稍安,看向手上的兩個禦靈戒子。
禦靈戒中,豢養著金螈與噬荊貂。六十年來忙於閉關,一直無暇他顧。如今兩頭金螈仍在酣睡,卻遍體金色,三對翅膀已然大成,而且個頭也粗壯了一圈。
兩百餘頭噬荊貂趴在一處,不時相互撕咬、凶性大發。
在九幽塔遭遇噬荊貂的圍攻,憑借琉玉盞化險為夷,趁機收取了成群的噬荊貂,想不到竟有如此之多。改日逐一祭煉降服,再與天府門的禦靈堂一較高下!
於野摸出幾把靈石丟入禦靈戒,然後凝神內視。
氣海之中,金色的小人尚在閉目靜坐,麵前懸浮著一道紫色的劍光。而曾經的冥珠,早已消失不見。
冥珠,乃是神機子的傳承所在。
也就是說,他已得到了神機子的傳承與神通。那位高人的兩大神通,一是七殺劍訣,他已修至三式義殺。而天魔禁與天禁術相仿,卻加持魔修功法,或許威力更為強大,有待修煉嘗試……
正午時分。
房門打開,詹坤與賴冕走了進來。
“果然不出所料,前往雲夏郡、玄土郡的傳送陣均已關閉,各地要道有人把守!”
今日沒有急著趕路,便是為了打探消息。
於野示意兩人坐下說話,疑惑道——
“何方所為,又為哪般?”
“嗬嗬!”
詹坤笑了笑,道:“你擊敗了天機門四位元嬰長老,並且殺了鄂安,此事已傳遍各地,天機門唯恐天柱山有失,已將你視為心腹大患而嚴加防備!”
“鄂安死了?”
“傳說他傷重不治,已身隕道消!”
“這……”
於野意外不已。
詹坤搖了搖頭,道:“嗯,我也不敢相信,按理說他傷不至死,而世事難料,否則天機門又何必自毀名聲呢!”
鄂安被七殺劍氣砍去半邊膀子,竟然傷重不治,死了!
“哼,倒是便宜了他!”
賴冕哼了一聲。
他與鄂安相識多年,交情不錯,卻屢遭算計,使他至今恨意難消!
“去路受阻,又如何返回飛雲峰?”
“唯有繞道而行!”
“卻怕牽累飛雲峰,不知鐵杉等人如何……”
“正是有此擔心,務必返回一趟……”
三人商議片刻,走出了客棧。
於野沒了結嬰之後的輕鬆,臉上多了些許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