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都,王宮。
冷豔美人俯首桌案,給一份份奏折畫上朱批,不對勁的斟酌打回。
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等同於皇帝了,因為此刻成王,還在修道,或許是認識到地府的神鬼,此刻他更加迷信修行了。
也有原因是因為勢力已經被架空了,不得不從假韜光養晦,變成真韜光養晦,已經被架空的無奈。
望著已經堆疊起來的奏折,酈貴妃冷豔絕倫的臉上,不由得多了幾絲發自內心的滿足。
有一個詞用來形容她們這種人,工作狂。
越工作越精神,究竟是一種什麼體質,莊詢這等人是無法理解的,但是對酈貴妃來說,掌握權力能讓她感到無儘的快樂。
這種宰執天下的感覺,能讓她興奮的睡不著覺,乃至於不知疲倦,不知勞累的工作。
站起來,彩帶披帛,珠翠為飾,邁出蓮步,登上樓台,整個薊都儘收眼底。
她露出淡淡笑容,整個薊都,乃至整個成國都在都貫徹著她的批文,代替高皇後,君臨天下,想想就感到意氣風發,終究是她贏了。
弱風吹拂著她的麵頰,她甚至想要賦詩一首,出於身份限製,她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她扼殺了。
她能用後妃的身份去朱批奏折,能登上觀景台觀望薊都的風景,但她不能從她的口中發出任何言論。
可悲呀,大好的江山,滿是錦繡,卻不能發出讚揚之詞,不過即使如此,她的心情也是愉悅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是後宮之主,乃至於成國之主,因為真正的成王不一定有她說話管用。
莊詢離開後,酈家開始全麵控製成國,清河都避其鋒芒,酈平遠的太師一言九鼎,酈韶韻的貴妃代行君權,仿佛成國都是酈家的一樣。
而宗室以及非酈家力量快速向著清河王靠攏,形成了分庭抗禮的趨勢,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如果不是忌憚酈平遠的帥才,可能已經下場開打了。
不隻是清河王想打,酈貴妃也想打,想著把清河王宰了安定天下,徹底掌控成國。
可是酈平遠不同意,按他的話就是,殺了一個清河王,還有一個清江王,清湖王,世家支持的人有的是,不解決問題,還不如積蓄實力,勤修內政,少些刀兵之禍。
酈韶韻能夠理解,可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酈家能完完全全掌握成國該多好,這樣或許就不用再束手束腳了。
但是想到酈家完全掌握成國,她又有一種可能,就是青燈古佛,她的心臟就隱隱約約抽痛,對酈平遠的說法也讚同了。
完全掌握成國的酈家毫無疑問要推翻竇家自立為王,那麼作為前朝的皇妃,哪怕是酈家人,也作出了貢獻,青燈古佛就是歸宿,起碼是一段時期的歸宿。。
不會苛刻對待,或許她想要再嫁人,家裡人也會讓她嫁,然後找個偷偷摸摸的地方生活,父親寵溺一下,弟弟尊敬一點,不顧禮製,封個長公主,招個駙馬,然後了卻殘生。
不可能再讓她接觸到權力了,一點可能都沒有,她一個前朝宮妃碰碰權力都會引起他人的忌憚。
也是因為存了這種心思,所以高皇後打發去了冷宮,她也沒有成為皇後,畢竟前朝皇後,和前朝宮妃是兩個概念,名分就差遠了。
想到這些她又感到煩惱,微風吹走不煩惱,隻能讓她更難受,既盼著酈家好,又盼著酈家不要太好。
想想要不回再看一遍折子,查缺補漏,找著是不是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點,讓腦子不要再想這些煩心事。
“娘娘,太師請見。”宮女傳遞來消息,看了一眼繁華的薊都,酈韶韻搭上一旁的宮女楊梅,款款落步。
到達福親宮,整理好儀容,安穩端坐,接受酈平遠禮儀性的參拜。
酈平遠表現的是很守規矩那一種人,大家都知道他是要逾矩的人,可抓不出他逾矩的點。
規規矩矩的等候,規規矩矩的行禮,在帷幕的背後等待,像是接見犯人一樣,對宮妃而言,王城確實就是監獄。
不過作為監獄長,酈韶韻自然與眾不同,滿心歡喜,她是少有幾個宮裡能開心的,不過她習慣冷臉示人,養威嚴。
“爹爹,是有什麼事情嗎?”禮節完畢,屏退左右,酈貴妃問起,畢竟今天可不是常規見麵的時候。
“我要出征幽國了。”酈平遠平靜的說,有點說我要吃飯了的不經意和自然。
“爹爹,此刻成國的大局不能沒有你,你不在了,那酈家怎麼辦,清河王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酈貴妃吃了一驚,慌忙說。
現在酈家的大半都係在酈平遠身上,如果不酈平遠有個三長兩短,那酈家也支撐不了多久。
酈平遠不在,也容易引起不懷好意的各路人馬窺探,典型就是現在打擂台的清河王,避讓著酈平遠的勢,可是雙方都知道對方是敵人。
“我會帶上他的,不止如此,國內這些世家大族,一個都跑不了。”酈平遠去意已決,早就做好了準備。
“清河王能那麼聽話?爹爹,幽國可是妖孽叢生的虎狼之國,何必這般冒險,等待其自生自滅,不好嗎?”酈貴妃勸說著,在她看來,隔著大河的幽國,死活和她們有什麼關係呢。
“他也不想去,逼不得已罷了,放任幽國不管,最後損害的還不是與幽國一水之隔的他。”酈平遠撫須,成國和幽國的位置在他腦子裡跑了一遍。
“那不是正好嗎?讓他應付幽國去。”酈貴妃毫不留情說,已經想到如何送清河王去死了。
“問題是那就不是我們能應付的了,幽國必須打斷雙腿,讓他爬不起來。”酈平遠冷酷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