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也這麼想!”
倪冰硯看完劇本,最大的感受就是故事線太過簡單,人物太少,想要撐起一部完整的電影,有點單薄。
得往裡填充一些東西,但她又不能說“我覺得……”。
作者看似謙遜的詢問他人意見的時候,一般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而不是真的想聽聽誰的想法。
倪冰硯就開始從頭與他討論劇情,引導他反複思考劇本中的各種細節。
“阿德裡安的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呢?輕鬆還是辛苦?家裡有沒有老人?她的負擔重不重?每個月去銀行取的這筆錢,對她的家庭來講,重要嗎?”
阿蘭剛開始有點懵:“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可真的太遺憾了,當我想象媽媽這個角色的時候,腦海中很難出現立體的人物形象。”
“增添一些側寫,應該會好很多。”
阿蘭又拿了個筆記本電腦打開,就開始劈裡啪啦的完善自己的想法。
他本就是個細致又耐得住寂寞的人,對待珠寶,他能細致的打磨一周,對待劇本,也能反複琢磨很久。
難得找到一個品味不錯的朋友來和自己討論一下,他覺得挺好。
“阿德裡安的爸爸怎樣才能立體一些?要是他的存在感能更強一些,真相被媽媽說出來的時候,肯定更加催淚。”
“或許我可以試著加深戰爭的刻畫?爸爸的身份也可以具體一些。戰爭實在太殘酷了,沒有人會喜歡戰爭的……”
見阿蘭進入狀態,抱著筆記本改了起來,倪冰硯也打開一個文檔,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給記錄了下來。
比如,阿德裡安的成長環境,有沒有受到彆的孩子欺負呢?彆的孩子出去旅行的時候,他有沒有去呢?彆的孩子牽著爸爸的手走在路上,他有沒有很羨慕呢?
[他不知不覺的尾隨著同學阿蒙與他的爸爸,看著他們大手牽小手逐漸走遠,站在街頭茫然四顧,卻不知該往哪走。]
這個故事真的很棒,現在阿蘭在忙,倪冰硯無所事事,就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寫下來,希望能給阿蘭帶來一點啟發。
[媽媽一直跟著他,等他回頭,失落的往家走的時候,才看到媽媽擎著淚,站在一叢代表思念的薔薇花旁,溫柔的看著他,衝著他輕輕的招手。等他走到身邊,才輕輕的摸摸他腦袋,嗔怪一句“怎麼這麼晚?害我找了好久”。]
倪冰硯被想象中的畫麵戳到了,眼裡不知不覺就浮現了淚水。
在她年少時,曾無數次幻想過,她的媽媽在她放學的路上偷偷看她,被她發現,就溫柔的衝她微笑:
“同學,你是不是迷路了?怎麼不回家?”
阿蘭改劇本改得正興奮,見她低頭擦眼淚,心裡忍不住竊喜,覺得自己劇本成功的同時,又有點不好意思。
“哎,之前覺得還挺好,被你一說,就覺得還有好多可以改進的地方,這可是個大工程,我得等你走了再慢慢修改,回頭你可得再給我提提意見。”
“抱歉,我隻是被想象中的畫麵感動了,你真的很棒,阿蘭,你能寫出這樣好的劇本,你就是一個天生的編劇!我期待最終的成品,期待在電影節看到它,真的,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它要是製作成動畫短篇,完全可以申報奧斯卡!”
“噢!噢!天呐!為了保持冷靜,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先去吃飯,回頭我得跟你好好聊聊!”
“沒問題!很高興,見證你解鎖自己的新身份,編劇阿蘭先生。”
阿蘭被她說得激動不已,誇張的捂著心口:“天啊,下次再有誰跟我說,東方人都很含蓄,我會直接掐死他!”
倪冰硯擺擺手:“我隻是實話實說,這個故事,在細節上十分打動我,哪怕你還沒有真正完成它。”
阿蘭能說自己已經改了八十遍,這就是最終成稿嗎?
不,當然不能!
他覺得自己還有沒有發掘出來的進步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