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裡屋走了出來,不大的小院子裡,她的大兒媳,二兒媳還有孫子孫女今日居然這麼早都來了。
“娘,你快看,這是誰回來了?”
王氏拉著朝歌,就是往張婆子麵前一送。
朝歌彎唇一笑:“二伯娘,我還戴著麵紗呢,奶奶怎麼可能認得出我來?”
“小鴿子?!”
朝歌這一開口,可即便是戴著麵紗,整個人也從黃毛小丫頭變成了大姑娘,張老太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一向不苟言笑的張老太,一聲“小鴿子”出口,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臉上麵無表情的她,竟是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激動,甚至放在身側的兩隻手,也隱隱的顫抖著。
“娘,你,你也太厲害了!
小鴿子連麵紗都沒取呢,你居然就將她給認了出來!
娘,是小鴿子,是小鴿子回來了!”
王氏嗓門兒特彆大,本還想賣個關子的,倒是沒想到自己家婆婆人老眼神兒卻是一點都不差。
“奶奶。”
朝歌上前,伸手握住了張老太的雙手,脆生生的輕喚到。
這張婆子是個很嚴厲的老人,平日對晚輩都不甚喜露笑顏,但對每一個晚輩的關心從未少過。
就算當年,原主母親生病多日未愈,張老太也是偷偷送來了棺材本。
張婆子點頭反手輕輕在朝歌手背拍了拍,拉著她就走進了屋子裡。
“老頭子,小鴿子回來了,她來看我們了。”
張婆子麵無表情,聲音卻隱隱在哽咽,而昏暗的屋子裡,一張木板床上,泛黃的蚊帳中,一個枯瘦的老頭,花白的頭發,虛弱的睜著眼睛。
屋子裡的味道有些不好聞,畢竟雲老頭已經癱瘓了一年多,在這個時代的鄉下,還能活一年多,也是張婆子細心照顧得好,才有可能。
很多老人癱瘓,不出三個月身上就潰爛,各種並發症一起來襲而死的。
雲老頭聽到張婆子的話,不能說話的他伸出自己不能抬多高的手,就是不斷的掙紮著在半空抓來抓去,嘴裡咿咿呀呀一陣激動,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兒也吐不清楚,眼神蹭亮,睜得溜圓的,不斷的在屋子中搜尋。
朝歌看著這黑漆漆的屋子中,雲家老頭就這樣的躺著,心裡難受得緊。
即便原主是個女娃,但在這個時代他們雲家沒有這樣重男輕女的規矩。
不止是她,還有她的妹妹堂姐堂妹,曾經都是整日圍著雲老頭長大的。
雲老頭還能乾活時,他們這些孫子孫女還小,雲老頭帶著幾個兒子去碼頭扛包,每次回來總是會給他們帶點小零嘴兒。
即便家裡很窮,天天頓頓都是糙米粥高粱粥,哪怕就算是兩根麻花,一張豌豆餅,也得帶回來給家裡的孫子孫女兒們一人分一小塊。
原主的小時候雖然貧窮,但真的是在蜜罐裡長大的,也難怪即便是原主魂魄離體也不願立即下地府,也要叮囑她回來看看。
“爺爺!”
朝歌有爺爺,但爺爺不待見她,她叫過他一次,爺爺都是嫌棄的撇過頭,連個正眼都不甩她。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叫過了。
她沒姥爺,所以對於原主記憶中的爺孫情真的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