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似地猛捶了幾拳地麵,直到疼痛一點點蔓延開,鮮血從拳頭上滲出,他才大喘著氣,晃悠著站起身。
歐爾庫斯撤去了召喚法陣,對著受傷的手施加了一個治愈的法術,又戴上了一個手套,這才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走出營帳。
他需要散散心,再這樣糾結下去,歐爾庫斯覺得自己會發瘋。
研究召喚術這麼多年,他從沒有覺得瘋狂距離自己如此接近,那種觸之不及,如水中撈月般的虛幻感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他,血肉戰車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執念。
歐爾庫斯的思緒被周邊此起彼伏的呻吟聲打斷了,他抬頭四顧,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救治傷兵的地方。
伊紮雷比帶回來三千多名士兵,有近一千名留下了永久性的殘疾。
因為一路急於撤退,醫療能力有限,他們的傷口已經開始流膿,發臭,不少人基本是強撐著一口氣回到了駐地。
根據隨隊療愈師的說法,這些人基本失去了戰鬥能力。
歐爾庫斯想起了伊紮雷比為自己辯解時說的話,眉間隱有“川”字浮現。
藍水的統帥的確是個不可小覷的角色。
深處敵後的第七軍現階段無法把傷員轉運出去,隻能就地治療,而這些已經失去戰鬥力的傷員卻要分走正常士兵的大量口糧。
儘管傷兵休息的地方距離其他士兵很遠,但是依舊阻止不了傷兵間蔓延的悲觀氣息傳染開。
“從一開始就是瞄準了這一點啊,如果他真的下死手,帝國長戟估計會死更多人吧。”
想到這裡,歐爾庫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自己的女兒卡蘭妮身為帝國長戟的一員,可以說是撿回了一條命。
本想找卡蘭妮說點什麼,歐爾庫斯卻忽然被傳令官找到,要求他迅速回到統帥營帳。
最後一個返回的歐爾庫斯驚訝地發現了身著寬大白色長袍,袍上繡滿金絲邊雲彩圖案的帝國使者。
這些直屬於皇帝陛下的宮廷信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站在歐爾庫斯身邊的素那法給了他答案。
“中部戰場,巨人一族潰敗了,如今正在撤向鳶尾魔狐的領地,與鳶尾魔狐,半獸人一起重新組織起陣線。”
歐爾庫斯用幾秒消化了這個信息,然後眼睛偷偷瞟了其他人一眼。
伊紮雷比如喪考妣,羅遝麵色鐵青,肯尼薩滿臉陰沉…明明是帝國值得稱讚,具有紀念意義的大勝,但是這裡的氣氛卻顯得格外的壓抑。
各處高奏凱歌,唯有第七軍坐擁六位六階頂尖戰力,各軍抽調的精銳騎兵,卻吃了帝國最大的一場敗仗。
第七軍“星光閃耀!”
宮廷信使肯定了第七軍在敵後孤軍奮戰的功績,對於第七軍成功執行戰略部署,分化敵方聯盟的行為皇室上下十分滿意。
陛下同時也讚揚了伊紮雷比統帥的帝國長戟震懾諸族的戰績,並對於英勇奮戰,力竭而亡的將士致以最高的敬意,皇室對這些勇士的嘉獎不日將至。
這是一份耐人尋味的信息,敗得如此丟人的伊紮雷比沒有被責備,反而其所在的家族還得到了皇室的接見。
什麼震懾諸族,那完全就是伊紮雷比自己輕敵,貪功冒進一路莽過去吧,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帝國長戟才會大敗。
整體行文歐爾庫斯聞不到一絲一毫追責的味道,好似以弱勝強的不是藍水,而是伊紮雷比領導的帝國長戟。
震驚中的歐爾庫斯逐漸回過味了。
第七軍深入敵後的戰略部署本就是陛下和大貴族們製訂的,這種本就帶有冒險性質的行動不是沒被人勸諫過,奈何陛下的意誌不容輕易更改。
陛下想證明自己微操入神,英明神武,強化自己的威權。
如今第七軍成為全塞列爾最閃耀的那顆星,為了麵子,陛下也隻能如此粉飾這場失利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歐爾庫斯心頭,他在信使誦讀完陛下的“嘉獎”之後,急忙追問。
“中部戰場突破之後,第九,第十一,第十二軍應該會與第七軍彙合吧,我們什麼時候對鳶尾魔狐發動攻擊?”
信使深知眼前這群六階強者對於塞列爾的重要性,他笑意盈盈地回答:“您說的這三軍正在中部戰場掃蕩殘敵,塞列爾國內的糧草也需要轉運時間,因此至少要到秋收之後才能發動大型攻勢。”
歐爾庫斯眼前一黑。
他身邊一直在玩指甲,思考該給指甲染什麼色的素那法也抬起了頭。
如今鳶尾魔狐境內聚集了這麼多種族的有生戰力,距離秋收還有一段時間,儲存食物完全無法應付如此多人的日常需求,很快就會因為分配出現一些摩擦,正是一鼓作氣進攻的好時機。
一旦等到秋收之後,緩過氣的鳶尾魔狐,巨人殘兵,還有背井離鄉本就怨氣重重的半獸人們一定會迸發出極強的戰力。
根據信使所說,這是因為西線戰線拖得過長導致的。
精靈一直依托著麵積遼闊的林地在和塞列爾周旋,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大多是山林,即便砍伐,焚燒了不少,但是依舊難以行走,導致沒有了魔法師坐鎮,糧食運輸就成了一件麻煩事。
歐爾庫斯冷汗直流,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這是精靈早有預謀,還是誤打誤撞製造出的戰果了。
信使看出了歐爾庫斯的焦慮:“陛下英明神斷,你所憂慮的事,他早有囑托。”
“第七軍會在中部三軍抵達之後開赴摩斯塔納南方,覆滅藍水。”
“諸位大人,有些話我還需提醒你們一二。”
“陛下在聽到第七軍慘敗時,在皇宮內說的話,可不像我帶來的信息那般溫和,有些恥辱必須由你們親自洗刷。”
“藍水,必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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