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華貴的馬車穿過中庭的花園,停在了燈火輝煌的宅邸前。
心情煩躁的老佩裡下車時瞥見了正在修剪花圃的傭人,無處宣泄的情緒令他不假思索地一腳踹翻了這個恰好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家夥。
“拖下去,打一頓。”
破風者布蘭登消失了,老佩裡對這個趨炎附勢的棋子談不上多上心,但這個家夥手中握有的大量放貸憑證與之一起失蹤,這令老佩裡大感不妙。
身為科來商貿聯合體駐博恩城副會長的老佩裡有許多無法親自去做的事情,而布蘭登這個混跡於貧民窟的家夥正是他培養的黑手套。
是心生邪念卷款潛逃,還是遭遇不測,老佩裡愁眉不展,他必須做出判斷,以應對可能出現的風險。
推開大門,望著漆黑一片的臥室,老佩裡又一次憤怒了,那群廢物傭人竟然忘記給自己的房間檢查照明,甚至沒有點燃暖爐!
壓抑著怒火的老佩裡引動魔力觸發懸掛在頭頂的吊燈,但接連兩次都沒有反應。
房門忽然關閉,可老佩裡並沒有感受到穿堂風,他疑惑地回過頭,卻有聽到了輕微的擊掌聲。
前一秒還一片漆黑的臥室被布置在各個角落的照明水晶照耀,角落的書桌上,一團釋放著黑霧的球體映入老佩裡眼簾。
驚恐占據了他內心的每個角落。
“你……你……”
“衛兵,衛兵,這裡有怪物!”
老佩裡退到門邊試圖打開,大門卻紋絲不動,他轉而不斷捶打門扉,發出“彭彭”的巨響。
“彆嘗試了,在你踏入這間房間之後,這裡就被我施加了隔音法陣。”煤球冷聲說道,“老佩裡,我們又見麵了。”
也許是聽到了女人的聲音,老佩裡逐漸冷靜了下來,但依舊忐忑。
“你是……”
“三年多前,我以教國神選的名義送了你一些禮物,懇求你幫忙照拂一下起點福利院,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
老佩裡身子一僵:“你……梅拉的那位神選?”
“我很失望,那份禮物足夠珍貴,龍血藏品放在科來這個貿易大陸也不是能輕鬆通過交易獲得的好東西,可你卻沒有兌現承諾。”
老佩裡迅速意識到了不妙,趕緊解釋:“你一定是為了起點福利院被威脅一事來的吧,這確實是我的照顧不周,竟然最近才知曉那兩位院長被來路不明的人刁難,請你放心,這件事我很快就能給你一個答桉。”
“沒事,我這裡也有一個答桉要給你。”
塞拉觸手一卷,從身旁的衣櫃中扯出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像是被萬千刀片劃過皮膚的人。
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年逾古稀的老佩裡眼皮直跳,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正是失蹤的布蘭登。
“向貧窮的人放高利貸,不能得手的便修改規則令他們跌入深淵,最終不得不賣妻鬻子,將他們變為合法化的奴隸轉而高價賣給跨大陸奴隸商人。”
“在所有販售向貧民窟的食物中摻泥沙,黴變之物,令他們上吐下瀉,不得不求助於你所開設的魔藥鋪子。”
“欺騙那些可憐的人不懂藥理,製作的魔藥不僅毫無治療效果,甚至還有不少副作用,以達到讓他們再向你們購買其他草藥的目的……”
“為求活路,這些人最終成為了你的奴隸,被你丟入死亡競技場,與同樣沒有魔力的其他人上演你死我活的決鬥,而你則是美滋滋地與其他貴族分享那客觀的觀賽收入。”
“除此之外你還用活人進行藥理實驗,帶領人偶師生取他們的器官,允許煉金術師嘗試活人祭祀以求突破,向異族奉上奴隸血肉以打通商路……”
布蘭登到底是血肉之軀,麵對深淵審判官淩遲般的處刑方式,嘴巴死硬死硬的他伴隨著一聲慘叫,將一樁樁一件件他為老佩裡做過的事都交代了。
“你根本不能算是人!”
路路的聲音在顫抖,她的怒火幾乎要把路禹和塞拉的意識創飛。
路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窮困潦倒的他們為了能夠改變她命運不惜與魔物拚殺,隻求能為她推開魔法師世界大門。
在路路這裡,老佩裡已有取死之道。
“滿口胡言,布蘭登與我有仇,臨死前胡亂攀咬罷了,你們難道寧願相信一個流氓,也不願意相信身為科來商貿聯合體一員的我嗎?”
房間中迎來了短暫的沉默。
路禹突然笑了:“老佩裡,你的兒子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扇怎麼敲打也無法打開的大門被從外擰開,在老佩裡驚駭的目光中,他的三個兒子,妻子,兩位情婦都被一個翅膀上布滿眼珠子的女人領了進來。
“須臾,解開吧。”
須臾輕打響指,一臉茫然的眾人緩緩醒轉,左顧右盼之後,愕然地看著老佩裡,隨即驚恐地大喊救命。
“他們每個人都指證了其他人的罪行,現在你拒不承認那些事情是自己所為,很有意思……”
路禹的一句話讓這一家人目光呆滯。
“既然你們都在私底下說過自己對所有的事一無所知,那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遊戲?”
“這裡有一副卡牌,待會你們一起在卡牌上寫獨活或者棄權。”
路禹說:“一,選擇獨活,無論誰指證你,你的罪行在我這裡都一筆勾銷,其他人替你死。二,所有人共同棄權,大家都活下來,但每個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精通交易的老佩裡咽了口唾沫,緊張地問:“代價是什麼?”
路禹沒有給予準確答桉,把洗好的那疊卡牌放在這七個人麵前:“請吧。”
老佩裡試圖偷偷啟動設置在房間中的法陣發出報警訊號,但下一秒他便聽到了那如同惡魔般的男聲。
“彆努力了,你的那些小把戲在我看來甚是可笑,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該選牌了。”
老佩裡將所有家人聚在一塊,顫抖著注視著手中那副堪稱催命的卡牌。
路禹沒有打擾他們,任由他們窸窸窣窣地糾結,過了好一會,老佩裡一家將手中的卡牌分配完畢,而後忐忑地開始落筆。
每個人都努力地拖延著寫字的時間,渴望著外界的人儘快發現這裡的異常,趕緊將他們救出,然而他們的名字顯然不支持他們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