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卻仍繼續補刀:“想想崔家如今派出大隊人馬追索此女,老夫心中都有些不忍,這豈止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簡直是五花大綁往祭台上擺,當供品祭神了,嘖!造孽啊!”
說完李勣捋須,迅速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惡劣。
李欽載突然伸手敲了敲馬車的廂壁:“車夫停車!這不是去北大營的車!”
李勣哈哈大笑,拽回了他的手,道:“好了,不逗你了。婚事不可能退的,老夫隻是想告訴你,這樁婚事吃虧的是她,不是你,你就知足吧。”
“崔家女兒遲早會找回來的,一個弱女子能跑多遠。將來與你完婚後,你要好好待她,莫再使以前的混賬性子了……”
李勣突然罕見地朝他眨了眨眼,很調皮。
“老夫聽說,此女容貌甚佳,有傾城之色,小子,你就偷偷樂吧。”
李欽載冷笑。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
晃晃悠悠出城,車行數十裡,終於到了城外北大營轅門外。
李勣和李欽載下了馬車。
下車的瞬間,李勣的精神氣質突然變了,老邁的身軀無形中透出一股淩厲的氣勢,像一柄剛剛出鞘的刀,銳利的鋒芒令人不寒而栗。
轅門外,早有一眾披甲武將等候,見李勣下車,武將們向前踏出一步,一陣甲葉撞擊聲,武將們一齊抱拳喝道:“末將拜見老公爺!”
李勣淡淡點了點頭,雙臂一伸:“諸將免禮。”
武將們一齊直起腰,神情恭敬地列成兩列,為李勣讓出一條寬敞的道。
李欽載站在李勣身後,暗暗咂舌。
軍方第一人的氣勢威望,今日終於第一次見識到了。
李欽載沉默驚歎。
明明與自己無關,可他卻還是情不自禁感到一陣自豪。
投胎是技術活兒,顯然這次投胎的技術超常發揮了,能出身在這樣的將門世家,怎能不找個舒服的姿勢躺平?
李勣招了招手,後麵走上來兩名李家的部曲,李勣沉聲道:“為老夫披甲。”
兩名部曲捧著一套明光鎧甲,為李勣穿戴起來。
片刻後,一身披掛的李勣站在眾將麵前,愈發顯得氣勢雄壯,威不可擋。
眾將愈發拜服,神情更恭敬了。
“天子禦駕可至?”李勣沉聲問道。
一名武將抱拳道:“天子禦駕未至,請老公爺入營等候。”
李勣點點頭,領著李欽載便走入轅門之中。
走進北大營,遠處校場隱隱可見塵土飛揚,漫天塵土裡,將士們刀戟如林,齊聲喊殺,森森殺氣令人喘不過氣來。
李勣卻如魚入水,見到操練的將士們後,麵色愈見紅潤,由衷地露出歡喜之色。
緊跟李勣來到校場前的司令台上,台上早有幾位老將等候。
李欽載定睛一看,都是熟人。
契苾何力,蘇定方,梁建方,薛仁貴等人都在。
見李勣和李欽載登台,幾位老將紛紛見禮。
一番寒暄後,梁建方卻悄悄將李欽載拽到一邊,表情惡劣地笑道:“小子,聽說你婆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