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實賦聞言大驚,李欽載也嚇了一跳,幾乎不假思索地一腳踹過去,怒道:“你特麼瘋了?糧食這麼金貴,你居然要燒了它?誰給你的勇氣和闊氣?”
“小人失言,咳,小人的意思是,存糧不如分給城裡的百姓……”
李欽載瞥了他一眼,封建主義的搖籃裡居然孵化出了一個革命者……
王實賦立馬道:“不可!打砸糧鋪或有理由,但無償分給百姓就不一樣了,會被問罪的。”
李欽載點頭:“王彆駕說得對,存糧搬回官倉打上封條,先查封了再說。”
王實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了。
部曲們忙著封存糧鋪的時候,幾名部曲押著一位中年男子走來。
中年男子雙臂被反剪,在部曲的壓迫下不得不躬腰垂頭往前走,一直押送到李欽載麵前才停下。
“五少郎,此人便是糧鋪的掌櫃,名叫張寸金。”部曲稟道。
李欽載上下打量著張寸金,突然笑了:“名字不錯,寸金難買寸光陰呐,張掌櫃,有禮了。”
張寸金努力抬起頭來,又迅速低下去,道:“小人拜見李刺史。”
“你認得我?”
“李刺史上任並州刺史,您入城的當日,小人便知道了。”
李欽載笑容漸斂,指了指糧鋪道:“說正事,並州旱情嚴重,眼看要鬨饑荒了,你的糧鋪囤積糧食賣天價,意欲何為?存心打我這個刺史的臉嗎?”
張寸金麵容苦澀地道:“小人怎敢冒犯刺史,但小人隻是商人,商人低買高賣是行內的規矩,囤積糧食不過也是為了賺得幾文純利,再說,城內囤積糧食的可不止小人,所有的糧商都囤了,如今的並州城根本買不到糧食。”
李欽載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法不責眾,我不該隻揪著你一人不放,對嗎?”
“小人不敢,若李刺史不滿小人所為,小人甘心受罰。”
李欽載心中莫名冒出一股怒火:“甘心受罰之後呢?是繼續囤糧還是聯合糧商壟斷糧市為難我?”
張寸金貌似恭敬,但言語裡卻鋒芒畢露:“大災之年,百姓難以為繼,商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士農工商皆是大唐子民,李刺史總歸也要給我們商人一條活路吧?”
李欽載沉默半晌,突然在他麵前蹲下,直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張寸金,大災之年,囤糧居奇是大罪,受苦受難的百姓是大唐的子民,作為刺史,我必須要救。”
“你們這些趁火打劫的商人,若敢繼續囤糧抬價,置百姓於絕地,莫怪我對你們動刀了,這一次,我隻給你一個警告,下一次,便讓你的家人等著收屍吧。”
張寸金愕然抬頭,恰好與李欽載的眼神相觸,見李欽載眼中殺意森森,張寸金不由一驚,臉色立馬蒼白起來。
李欽載站起身,朝劉阿四揮了揮手,道:“著責張寸金十記軍棍,阿四你親自行刑,就在這大街上動手。”
劉阿四痛快地應了,張寸金大驚失色,惶然道:“李刺史,小人知錯了!求恕過小人這一回。”
李欽載搖頭:“知錯就該承擔犯錯的後果,這個道理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話音落,劉阿四的軍棍已狠狠落在張寸金的屁股上,張寸金是個養尊處優的商人,何曾受過如此痛苦,第一記軍棍落下,張寸金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二話不說便暈了過去。
劉阿四卻不管那麼多,按照李欽載的吩咐,仍然一記又一記地行刑。
王實賦瞥了一眼昏迷過去的張寸金,苦笑道:“李刺史,這一次您可真把並州的天捅了個窟窿呀……”
李欽載冷笑:“我捅的窟窿多了,不差這一個,王彆駕,張寸金麵對我這個刺史,說話還敢如此硬氣,似乎另有所恃,他的背後有人吧?”
王實賦垂頭道:“下官不太清楚。”
李欽載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無妨,我自己去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