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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起床,李欽載目光呆滯,注視著銅鏡裡的自己。
最近有點憔悴,皮膚也有些粗糙了,是沒睡夠嗎?
自己的睡眠時間一直充足,再睡就植物人了……
紫奴站在李欽載身後,手裡一把犀角梳子,正在細心為他梳頭。
這幾日紫奴的心情一直很忐忑,李欽載懷疑她的事像懸在她頭頂的劍,不知何時會落下來。
然而李欽載的表現卻毫無變化,仍如剛認識她的時候一般平常自然,平日裡調戲幾句,說一些讓她臉紅心跳的流氓話,眼珠子也不老實,在她身上打量來去。
那是純粹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曾幾度她以為自己的容貌身段已將他誘惑住了,誰知一轉臉他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三番五次之後,李欽載沒被紫奴迷惑,但她卻已深深陷進去了,紫奴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她很清楚男人看到自己後基本都是神魂顛倒。
當初在吐蕃時,無數王公貴子對自己癡情難舍,入夜後的窗格下常有年輕的王孫公子深情歌唱,表白愛意。
李欽載是唯一的例外,紫奴心中既有對李欽載的佩服,也有幾分不服氣。
她已是他私人買下的舞伎,就算對她有懷疑,也可以把她吃了再懷疑,兩者完全不耽誤嘛。
心神不寧的紫奴梳頭的動作不自覺地多用了點力,李欽載嘶地一聲,紫奴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道:“奴婢手重了,主人恕罪。”
李欽載扭頭看了她一眼,道:“男人的頭發很寶貴,中年以後每一根更是價值連城,請你務必善待。”
紫奴嘴角一勾,忍笑道:“是,奴婢會小心的。”
見李欽載的眼睛仍盯著銅鏡裡的自己,紫奴小心地問道:“主人今日為何頻頻顧鏡?”
李欽載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自己,幽幽道:“不知為何,我見今日的自己宛如一個純純的大冤種……”
紫奴不知是做戲還是真心,臉蛋兒竟紅了,低聲道:“主人年輕又英俊,在奴婢的家鄉西域,不知有多少美麗的女子會為主人癡情難寐呢。”
“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知道自己年輕又英俊,長安城裡多少未婚已婚的女子半夜想我時,雙腿都緊緊夾著枕頭……”
突然扭頭看著紫奴,李欽載認真地問道:“伱睡覺時有沒有夾枕頭?”
紫奴目瞪口呆,期期艾艾半天,才紅著臉道:“奴婢……有,有吧。”
“回頭讓畫師給我畫個像,貼在枕頭上,爭取讓你夾得舒服點,夾我的時候注意尺度,不要過分。”李欽載淡淡地道。
“呃,多,多謝主人。”紫奴感覺自己的思想已完全被他牽著走了。
良久,李欽載突然道:“你果真是西域人?”
紫奴一驚,急忙道:“是,奴婢生於西域車師國,自幼家貧,被賣予富貴人家,精習舞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