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六州,各州皆有守城兵馬,但是兵力不多,每城大約維持在兩三千人馬,而且很難調撥馳援,因為六州之間的距離並不算近,誰也無法預料敵軍下一步會不會突然改變目標攻打另一座城池。
所以,各個城池的兵馬都不能妄動。
如今的大唐西北,唯一能機動的軍隊,隻有李欽載這一支。
三萬吐蕃軍,攻打守軍兩三千的鄯州,守不守得住?
“李縣伯,末將以為,不必理會鄯州城,我們繼續在青海湖附近襲擾祿東讚所部,鄯州城有守軍,彆的不敢保證,守個十天半月問題不大。”孫從東道。
李欽載沉著臉,沒吱聲。
或許守得住,或許並不影響李欽載牽製吐蕃軍主力的計劃,但是,凡事都怕萬一。
萬一沒守住呢?萬一鄯州城牆被吐蕃軍找到一個漏洞,攻城的第一天就破了呢?
誰敢保證這個“萬一”不會發生?
如果發生了,滿城兩三萬百姓的性命,誰來補,誰來償?
李欽載實在不願為了一座鄯州城而改變大唐未來百年的西北安寧。
但,李欽載也無法漠視鄯州城兩三萬百姓即將麵臨的屠刀加頸。
天人交戰,掙紮躊躇。
良久,李欽載咬了咬牙:“兩相其害,取其輕。”
“李縣伯的意思是”
李欽載歎了口氣,道:“我又不是什麼兵法家,戰略家,軍事家,我隻是相信自己的心是肉長的,有喜怒貪嗔,也有悲憫心腸。”
“祿東讚,這一仗收拾不了他,蘇定方大軍到後,還能再收拾他,他就在吐穀渾,跑不了。但鄯州城的兩三萬百姓,這一次若不救,就沒有下一次了”
孫從東明白了:“李縣伯欲舍棄襲擾戰術,回師救鄯州?”
李欽載沉默半晌,輕聲道:“記得嗎,當初我們離城時,許多百姓因為相信我大唐王師,選擇留在城裡,我們若不救,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青海湖這裡,我們就算取得再豐碩的戰果,回師時有何顏麵見鄯州父老?”
“把父老的信任和性命當成了我們自己獲勝的籌碼,這樣的勝利,是可恥的!”
李欽載的目光愈發堅定了:“好了,我意已決,救鄯州!”
孫從東抱拳道:“末將願遵李縣伯將令!”
沉默寡言的宋金圖也站了起來,抱拳道:“雖然李縣伯的選擇不智,但末將很慶幸能與李縣伯並肩作戰,心懷蒼生者,當世真無敵。”
李欽載苦笑道:“莫給我戴高帽了,此去鄯州,說不定會陷入祿東讚的圈套,三萬吐蕃軍不會無緣無故攻打鄯州,祿東讚不知有什麼陰謀在等著我們呢。”
孫從東豪邁一笑:“無妨,舍生取義而已,縱死不悔!”
李欽載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歎道:“我特麼隻是個鄉村教師啊,好好的玩什麼命呀。”
“傳令,全軍向鄯州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