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正一下,它不完全是玩物,爺爺若時刻不離手,不停地盤它,揉它,玩弄它,假以時日,串珠上會形成一層包漿,這東西就算大成了,那時爺爺儘可在您的袍澤同僚麵前得瑟。”
李勣歎了口氣,道:“你雖年輕,亦當知光陰珍貴,為何將大好的時光浪費在這等瑣事上?豈不知玩物喪誌”
“爺爺,孫兒不玩物也喪誌啊,孫兒的沒出息跟玩不玩物沒關係。”
李勣被噎得直翻白眼:“你倒是耿直得很。”
將幾個串珠兒捧到李勣麵前,李欽載笑道:“爺爺記得時刻盤它們,孫兒費了好大力氣才造好的,莫辜負了孫兒的一番心意,多盤幾次,爺爺便知它的美妙,定會上癮的。”
李勣哈哈一笑,道:“罷了,老夫雖不知此物有何意義,但閒暇之時會嗯,盤它的。”
李欽載高興地笑了,隨即決定回去後再做兩套大褲衩,幾雙拖鞋。
想象一下,開春天氣暖和之後,李勣穿著大褲衩子和拖鞋,手裡盤著串兒,在長安城裡招搖過市,那股子藝範兒夾雜著濃鬱的油膩味道,定會引發長安城的時尚風潮。
對了,給李治也送幾串,君臣一同油膩。
“爺爺,喜歡嗎?”李欽載喜滋滋地等待李勣誇獎。
李勣果然不負所望,讚道:“喜歡,下次不要做了。”
臘月廿九,明日便是除夕了。
國公府的下人剛剛掃淨門口的積雪,從街道儘頭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下,管家吳通領著幾名下人丫鬟上前,將馬車的車簾掀開。
一對人影從馬車上被攙扶下來,赫然竟是趙道蘊和趙道生姐弟倆。
管家吳通上前迎接,表情仍舊和善親切,但比起迎接李欽載的精氣神,未免少了許多熱情。
“老朽吳通,英國公府管家,見過小夫人。”
明明是姐弟倆,吳通卻隻給趙道蘊行禮,旁邊的趙道生竟被他完全忽視了,可見妾室的地位。
趙道蘊不敢托大,急忙盈盈一禮:“給吳管家添麻煩了。”
吳通笑了笑,道:“二郎早知小夫人已來長安,住在館驛裡,新年將至,實在不忍小夫人姐弟在冷清的館驛裡過年,故而派下人將小夫人接來。”
趙道蘊神情惶恐忐忑,似乎在為驚動了李思,給他添了麻煩而感到不安。
“我與阿弟並無冒昧登門之意,來長安不過是為了讓阿弟增加見識,守在館驛裡過年也不打緊的,倒教吳管家費心了。”
吳通側身一讓,禮貌地道:“老朽奉命而為罷了,小夫人有話不妨對二郎和二夫人說,請進府吧。”
趙道蘊站在府門前,抬頭望著英國公府莊嚴肅穆的牌匾,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隨即飛快掩飾下來。
趙道生卻一聲不吭,仿佛隻是個隨行的下人,畢恭畢敬地半躬著腰,將姐姐攙扶進門。
沒有花橋,沒有鼓吹,更沒有賓客。
趙道蘊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進了英國公府的門。
這便是妾室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