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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井莊離長安很近,兩個時辰後,李欽載領著部曲進了延平門。
入城後沒回國公府,而是打聽了劉仁軌的府邸地址,然後領著部曲們來到劉仁軌的府邸門前。
門前冷落車馬稀,破舊的門楣,脫漆的門柱,窄小的側門,門外的石階上斑斑青苔,顯然是多年不曾修繕過了。
劉阿四手執名帖,輕輕敲門,側門打開,一位老管家模樣的人蹣跚走出來,默默朝李欽載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進後院通稟去了。
許久後,老管家緩緩走出來,客氣地請李欽載入內。
劉仁軌趴在床榻上,屋子裡彌漫著中藥的味道,他的上身僅著裡衣,下身卻光著,隻蓋了一張薄薄的毯子,正抱著一隻石枕痛苦呻吟。
床榻旁坐著一位老婦,正在默默地抹淚,顯然是劉仁軌的發妻。
見李欽載走進來,老婦飛快擦了擦眼眶,露出若無其事的矜持微笑,朝李欽載微微頷首。
劉府這般光景了,老婦仍是不卑不亢,雍容不凡。
李欽載客氣地朝老婦行禮,老婦側身一讓,然後自覺地走了出去。
這時李欽載才露出了笑容,蹲在劉仁軌麵前。
“劉侍中,劉侍中……我來探望您了。”李欽載輕聲喚道。
劉仁軌抬眼一看,見是李欽載,不由意外地睜大了眼。他顯然沒想到,自從挨了廷杖後,第一個到府探望他的人居然是李欽載這個紈絝子弟。
“啥侍中,老夫已被陛下罷官免職,如今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劉仁軌悶聲道。
李欽載隨和地道:“好吧,劉草民,感覺如何?貴屁還痛嗎?”
劉仁軌一愣:“啥貴屁?”
“就是您尊貴的屁股,挨了十記廷杖,還痛嗎?”
劉仁軌歎了口氣:“你是見老夫活罪受夠了,所以特意來氣死我的麼?”
李欽載嗔道:“您這是什麼話,好心好意來看你,咋就不識好歹呢?”
說著李欽載一隻手探向劉仁軌的屁股,似乎打算用實際行動嗬護他。
劉仁軌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李欽載的動作,在他的鹹濕手即將碰到他的貴屁之前,劉仁軌眼疾手快喝道:“住手!敢碰老夫一下,老夫當場死給你看!”
李欽載一愣,隻好訕訕縮回了手。
一點都不熱情待客,完全感受不到絲毫的賓至如歸。
劉仁軌又痛苦地呻吟了兩聲,突然笑了,笑聲扯動了傷口,立馬圓睜雙眼,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昨日老夫挨了廷杖後,滿朝文武視我為蛇蠍,避之唯恐不及,家中更是門庭冷落,老夫沒想到第一個來探望我的居然是你。”
說著劉仁軌搖搖頭:“景初啊,你衝動了,你不該來的,陛下對我已是心生厭惡,朝臣們紛紛與老夫劃清界線,你主動登門探望老夫,若傳到陛下耳中,怕是會令陛下不快。”
李欽載哂然一笑:“陛下的心胸不至於如此狹窄,您與晚輩當初在百濟時便有同僚之誼,同僚之間探望個傷勢正是人之常情,陛下不會責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