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點點頭:“既是天子差遣,本王自是不辭勞苦,不過本王尚有一問……”
“老丈人請說。”
滕王緩緩道:“這樁差事本王不過是輔左你,為何不是你餐風露宿趕往嶺南,而是本王去?”
“因為你女兒剛過門,小婿怎能讓您女兒守活寡?老丈人還有疑問嗎?”李欽載笑吟吟地道。
滕王震驚地睜大了眼,張了張嘴,發現這個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滕王但凡一絲良知尚存,都無法說出半句反對的話。
幽怨地看了金鄉一眼,滕王沉沉歎了口氣,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你跟我女兒夜裡顛鸞倒鳳玩得開心,本王卻為了你們千裡奔波,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把女兒嫁給了一頭畜生。
“莊子裡尚餘十位經驗豐富的老農,老丈人這次一並帶去,凡事不要自作主張,術業有專攻,種地的事,老丈人記住都要聽老農的,他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老丈人隻需要給他們創造良好的環境便可。”
李欽載認真叮囑,滕王不情不願地應了。
此刻是上司對下屬交代事宜,不是翁婿閒聊,滕王對身份的轉換還是很拎得清的。
李欽載又笑著給老丈人送上一顆甜棗。
“此間事了,嶺南今年若收獲良多,老丈人可是為國立下大功,將來風風光光回到長安,必得天子褒獎,從此深受天子重用,滕王一脈眼看已踏足朝堂,進入權力中樞,可喜可賀。”
滕王聞言表情不由飛揚起來。
這幾年他拚了命的往上鑽營,不斷向天子求差事,為的不就是受到重用,將來子孫後代不至於不被天家待見,像狗一樣趕來趕去隨時貶謫麼?
隻要辦好了差事,從此簡在帝心,滕王一脈便可安穩下來,子孫後代也能擁有一片穩固的基業,天子多少也會給他幾分好臉色看了。
李欽載端杯敬酒:“老丈人,飲勝。”
滕王猶豫了一下,也端起杯,一飲而儘。
擱下酒盞,李欽載認真地道:“此去千裡,事關國祚,還請老丈人謹慎處事。”
“今年甘井莊種植番薯,所得共計七十餘斤,老丈人此去嶺南,帶三十斤去,剩下的留在莊子裡,由禁衛看管,糧種很重要,老丈人莫浪費了。”
滕王忍不住道:“慢著,本王為何聽說今年所得番薯是八十餘斤?賢婿這數目不對呀……”
李欽載肯定地道:“數目沒錯,那啥……收成之後,我與家小享用了幾斤,老丈人不必在意這些細節。”
滕王深吸了口氣,奇怪的是,一點也不生氣,因為這等行徑實在很符合這混賬的性格,完全沒有違和感。
“番薯此物得來不易,為了它,付出了很多人命,同時它也是兆萬黎民生計之所倚,將來普及天下,於公,老丈人功德無量,名垂青史,於私,老丈人亦得天子重用,王脈振興有望。”
滕王點點頭,沉聲道:“本王會小心處事,浪蕩半生,毀譽一身,我也想為天子,為黎民真心做點事。”
深深地望向金鄉,滕王笑了笑:“本王也想為後代子孫積點功德,百年以後,子孫祭拜我時,我也能坦然無愧地享用後人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