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武敏之的態度分寸很難拿捏。
不能對他太客氣,不然他順杆子往上爬,越來越無法無天,他管這叫“友誼”。
但又不能對他太殘暴,越殘暴他越舒服,而李欽載則越惡心。
這麼一號貨色混跡在甘井莊這片人間淨土裡,李欽載就感覺一碗十全大補湯裡混進了一粒老鼠屎。
不喝吧,食材可惜了,喝了吧……那特麼是屎啊!
這種糾結的心情,沒在男科醫院門口踟躇徘回過十次以上的人不會懂,人生沒閱曆。
武敏之被掐爽了,見李欽載驟然鬆手,眼神不由閃過一絲失落,停頓片刻,見李欽載沒有繼續掐他的意思,居然不怕死地挑釁。
“來啊,你掐啊,掐死我啊!”
李欽載厲聲道:“你再不知死活,我把你扒光了跟駱賓王關在一起信不信?”
武敏之大喜:“說話算話?”
李欽載惡寒,下意識一記大逼兜無情地揮出,啪的一聲過後,李欽載畢恭畢敬地道:“對不起,剛才是我說話太大聲了,你有事說事,沒事我就送客了。”
武敏之渾不在意地揉了揉臉,然後恢複了正常,道:“我聽說長安朝堂有人參劾你?”
“沒錯。”
武敏之又道:“我還聽說,今日國子監生也開始鬨事了……”
“嗯?”李欽載皺眉,這個消息他倒是不知道。
“國子監那幫瘟生,不知被誰灌了迷藥,今日上午跑到禮部官署門前聚集,跪地請願,請求天子撤免你明算科主考官之職,若天子不納諫,國子監生罷考今年的科舉。”
李欽載愣了片刻,然後冷笑。
事情好像越鬨越大了,不得不佩服世家的手段,扇風點火這種事都是步步為營,看起來既合理又很有節奏感。
“國子監生的理由是不是說我年少不經,惡跡累累,不堪此任?”李欽載澹澹地問道。
武敏之點頭:“差不多是這意思,總之就是德不配位。”
李欽載想了想,道:“他們的下一步,大約會在長安市井散播流言,先拿我當年的累累惡跡說事,然後蠱惑百姓,讓朝野臣民皆在道德上譴責我,事態愈演愈烈,最後在某個朝會上開始集體發難……”
“前有把柄,後有民意,無懈可擊,來勢洶洶,天子隻怕也頂不住壓力,說不定真就把我撤免了。”
武敏之拱了拱手:“李先生高明,弟子也是這麼想的。”
李欽載苦笑道:“咱們還是論朋友吧,每次你自稱弟子的時候,我都瘮得慌……”
武敏之正色道:“禮不可廢,既已行過拜師禮,怎能再論朋友,總之,你以後就是先生,敏之必以師禮事之,此生不易。”
李欽載仰天歎息,又特麼被喂了一嘴摻了老鼠屎的十全大補湯……
好想死給他看,又有諸多牽掛無法割舍。
“你……儘量正常點。”李欽載無奈又疲憊地道。
武敏之嘻嘻一笑:“是,弟子遵先生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