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言之有理,嗬嗬,朕的大唐向來賞罰分明,立了功就該賞,犯了錯必須罰,這是鐵打的規矩。”
李治說完飛快朝其餘的人掃了一圈,澹澹地道:“若朕對這樁蓋世之功視若無睹,不僅寒了功臣之心,更損了皇威。”
“將來朕若舉兵征伐番夷,平定四海,誰還肯為一個賞罰不明的昏君拚死廝殺?誰還肯為朕豁命立功?”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李治這話說得有點重,但不得不承認,確實說得有道理。
要怪就怪立下這樁大功的人實在太年輕,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此刻李治的表情很堅決,一副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架勢,而群臣內心卻實在不想答應。
左相許圉師將目光投向李勣,突然笑道:“李景初立此蓋世之功,陛下得此棟梁,是國朝之福,年輕後輩敢打敢拚之外,也多虧英公教養得好,李家出此麒麟兒,英公之功更甚,不知英公有何高見?”
在場之人聞言紛紛望向李勣。
李治和許敬宗心中暗罵了一聲老匹夫。
球被莫名其妙踢到李勣身上。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勣終於睜開了眼,捋須緩緩道:“老臣已是遲暮之年,子孫之禍福寵辱,是他們自己的事,這些年欽載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拿主意,老臣可沒管過分毫,教養之說,實在慚愧。”
說著李勣突然又道:“許左相的意思,老臣當然也聽懂了,陛下,給欽載晉爵之議,老臣以為還是暫緩為妥……”
許圉師一愣,接著失色道:“英公,這……陛下,臣絕無此意,臣隻是問問英公的看法,晉爵與否,皆在陛下乾綱獨斷,臣無二話。”
李治嘴角一勾。
哎,球又踢回去了。
不僅踢回去了,還射門了。
不愧是三朝的老狐狸,道行比許圉師高多了。
許圉師冷汗都下來了,不過隨口問句話而已,李勣怎麼理解成反對了?
大家都是體麵人,就算心裡不讚同李欽載晉爵,也絕不會說出來呀,擋人前程如殺人父母,這可把整個李家得罪死了。
情勢似乎有了一點變化,李治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翻盤的機會。
於是李治點了點頭,緩緩道:“既然許左相有異議,朕便依英公之見,此事緩議吧,哈哈,許左相的顧慮確實有道理,景初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理合而禮不合,過幾年再說吧。”
許圉師額頭的冷汗越冒越多。
這一刻他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吃飽了撐的玩什麼心眼兒呀,在場的都是多年的老狐狸,哪個的心眼兒不比他多?
現在好了,莫名其妙被天子和英公合起夥來扣了一口黑鍋。
我特麼什麼時候說過反對了?這話傳到李欽載耳中,以那貨的混賬脾氣,若知我擋了他的前程,不放火點了我的府邸才怪。
神情突然一整,許圉師正色道:“陛下,臣以為,李欽載必須晉爵,不僅是他立下了功勞,陛下更應將賞功罰過做到明處,才不會被天下人詬言,才可在天下士子與三軍將士心中立下皇威。”
“故臣以為,李欽載必須晉爵,一刻也等不得了!”
李治麵無表情,嘴角卻微微發顫,他在拚命克製,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兩位宰相明確表態了,其餘幾位尚書……
幾位尚書還掙紮啥,除了同意,還能怎樣?
人家年輕也好,資曆尚淺也好,可他確確實實立了大功,隻論功勞的話,晉為縣公確實不過分。
人家祖父還在場呢,再拿年齡資曆說事兒,可就有點惡心人了。
於是幾位尚書麵麵相覷之後,一齊行禮道:“臣等願附左右相之議,李欽載功高,非晉爵不可封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