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大驚失色:“唐國怎敢……”
紮西勒冷笑:“唐國怎麼不敢?天可汗的子孫並未弱了他父親的威名,這位唐國天子之英明,可絲毫不遜他父親,他對唐國未來十年,甚至數十年的謀劃,都是清清楚楚的。”
“大唐物產豐富,良田甚廣,積攢一兩年的國本便可支應起一場大戰,而我吐蕃土地貧瘠,自吐穀渾惜敗撤軍之後,元氣一直沒有恢複,大相如今的身體也……”
紮西勒歎道:“若唐國滅了高句麗,那麼我吐蕃的亡國之日亦在眉睫,吐蕃是大唐的心腹之患,隻要他們能騰出手,一定會出兵征伐我們的。”
說著紮西勒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咬牙道:“所以,我們不能讓唐國滅高句麗滅得太輕鬆,就算滅了它,也不能讓半島諸國安寧,定要製造事端,牽製唐國的力量,使其無力西顧,給我們吐蕃積攢國力爭取時間!”
…………
四夷館的另一頭,新羅使臣金文穎正在屋子裡大發雷霆。
此時的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任何敢接近它領地的動物都會被他撕成碎片。
“究竟是誰在長安城裡傳出的流言?究竟是誰!”金文穎怒道。
“我們已說服了唐國十餘名朝臣疏議百濟之棄留,是誰將賄賂一事傳出去的?”
一名不配擁有姓名的隨從惶恐道:“金將軍息怒,我新羅使團斷無人敢泄露半個字,此事絕非我使團內部人所為。”
金文穎冷冷道:“知情者隻有咱們使團和受賄的二十餘唐臣,不是咱們泄露出去的,難道是那些唐臣嫌命長了自己跟彆人說的嗎?”
“如今鬨得滿城風雨,整個長安的人都盯著我們新羅使團,教我們動彈不得,不知何方賊子壞我大事,用心何其歹毒!”
隨從訥訥道:“金將軍,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金文穎怒道:“還能怎麼辦?隻能安安分分留在四夷館,什麼都乾不了!此事恐已上達天聽,若唐國天子心生警覺,新羅收納百濟將永無可能,甚至唐羅聯盟也將破裂。”
隨從小心翼翼地道:“如今滿城風雨,我們要不要主動向唐國天子上表,就說所謂行賄唐國官員一事皆是子虛烏有,是敵人在挑撥唐國和新羅的關係……”
暴怒的金文穎突然冷靜下來,甚至朝隨從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來,你過來,湊近點兒,把你的豬臉伸過來!”
啪的一聲脆響,金文穎恢複了暴怒狀態,大吼道:“你要不要敲鑼打鼓告訴天下人,這事兒跟咱們新羅一點關係都沒有?”
“欲蓋彌彰,不打自招,使團裡怎會有你這種蠢貨……對了,你是誰推薦進使團的?你是專門一路跟來蹭飯的麼?”
…………
太極宮。
流言喧囂的下午時分,一份奏疏出現在李治的麵前。
“……臣代新羅國主向大唐天可汗陛下發誓,京中流言之說,是有人惡意造謠生事,妄圖離間大唐上國與忠心臣藩新羅的關係。”
“所謂新羅國使臣行賄京中朝臣一事更是子虛烏有,毫無證據,求天可汗陛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