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安還是沒出聲,但表情顯然已默認。
李欽載舒了一口氣,還真是一個局,前後有呼應,明暗有分工。真被他們炒起了輿論,對他和李顯來說,必然是渾身臟水,解釋不清了。
張大象在旁邊已是麵色鐵青,一雙鐵砂掌不時抬起又放下,似乎還想給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來一記狠的。
李欽載卻疑惑地道:“數日之前,我在府門外公開宣告過,我和英王顯不爭,你難道不知?”
張大安終於開口了:“知道,但,沒人信。”
“我特麼……”李欽載氣結。
轉念一想,當時展示“不爭”二字時,自己提前收了不少禮,於是滿腔怒火頓時煙消雲散。
彆人信不信沒關係,不耽誤我發財……
“英王顯也是皇嫡子,他的老師在陛下心中和朝堂上分量極重,如此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沒人相信英王顯會不爭。”張大安老老實實地道。
李欽載歎道:“說真的,英王顯真沒打算爭儲,明日我便要帶著他離開長安,去學堂讀書,避開長安城的是是非非。”
張大安點頭:“我懂了,你和英王顯的策略是避其鋒芒,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李欽載歎了口氣,他信了,這貨真不是謀臣。
謀臣沒這麼二百五的。
張大安的動機也很容易理解,郯國公府隨著張公謹去世後,門庭日漸落魄,繼承國公之位的張大象也才不過是個戶部侍郎,看得出張家有多潦倒了。
作為家中的老三,張大安更是一官半爵都沒混到,三十多歲了還是個整日章台走馬的紈絝。
如今朝中眼看易儲,正是站隊謀官的絕佳機會,張大安當然要毫不猶豫抱緊李賢的大腿,並且為他衝鋒陷陣,博個潛龍擁戴之功。
懶得解釋了,扭頭示意部曲把自己抬到輪椅上,張大象仍小聲地給他賠罪。
李欽載搖搖頭,跟這二百五沒啥計較的。
出了郯國公府門,張大象一直送出府門外。
李欽載語重心長地道:“郯公是爾雅君子,你我皆是淩煙閣功臣之後,公若不棄,咱們兩家可常走動……”
張大象喜道:“固所願也。”
李欽載又道:“但你這位阿弟,實在是……”
張大象咬牙道:“阿弟不懂事,得罪了李郡公,我這就狠狠收拾他。”
李欽載歎道:“玉不琢,不成器。早年我也曾是惡貫滿盈的紈絝子弟,後來卻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如今也還算做出了一點小成就,知道為何如此嗎?”
張大象愕然搖頭。
李欽載沉聲道:“被我爺爺和我爹揍的,那些年我挨過的揍啊……哎,不提了,一提渾身痛,後來我實在被揍得受不了了,為了不挨揍,我隻好做點成就出來,讓他們高興高興……”
張大象驚訝之後,表情若有所悟:“玉不琢,不成器……李郡公好文采,道理也是絕妙,看來真是要多揍一揍才能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