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害了他,若非今年朕專意於東征戰事,命他監國,將朝政儘數托付於他,弘兒也不至於因勞成疾,英年早逝……都是朕的錯!明知他自幼身子虛弱,還付予國事相托,該死的是朕啊!”
李欽載歎道:“陛下萬勿自責,一切皆是天命,太子殿下這道命中的劫數沒挺過去,與陛下無關。”
李治搖頭,回過頭看著太子的棺槨嚎啕大哭。
李欽載沉默地站在一旁,垂頭不語。
許久之後,李治的情緒終於稍微平複了一些,拭淚道:“弘兒的喪事有禮部和宗人寺操辦,景初值守宮闈辛苦,便在東宮尋個殿落休憩一陣吧,朕還需要你辛苦幾日。”
“臣的本分,絕無推辭,臣也想為太子殿下最後儘一份心力。”
李治頓了頓,突然問道:“朕聽說,你在宮門外射殺了太子妃的叔父?”
李欽載坦然道:“是的,太子妃叔父裴居賢不顧臣的再三警告,執意闖宮,說什麼探視太子殿下,陛下當知昨夜正是敏感關頭,尤其是宮闈內外,不容任何風吹草動,警告無效後,臣下令千牛衛射殺了裴居賢。”
“若覺得臣做錯了,陛下請責罰。”
李治的表情迅速冷了下來,沉聲道:“景初沒做錯,朕臨時令爾執掌禁衛兵權,防的就是這些不懂規矩張揚跋扈的人,昨夜太子病危之時,他還敢在宮門外挑動是非,該殺!”
“河東裴氏……哼!”李治冷哼。
李欽載心中很踏實,他知道李治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畢竟昨夜裴居賢的舉動可以說非常惡劣了,那種情況下還敢闖宮,分明是作死,死了也是活該。
李治很快將此事拋之腦後,盯著殿內的棺槨,神情再次悲痛起來。
李欽載默默地朝棺槨跪拜一禮,然後輕悄地退出殿外。
讓宮人尋了個偏僻的殿落,一夜未眠的李欽載甲胄未卸便躺下,很快便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下午時分,李欽載起身整理了一下甲胄,走出殿外。
此時的東宮已多了許多人,有三省六部的朝臣,有皇室宗親,也有一些異國的使節。
得到李治的允許後,人們進東宮吊唁,四周又是一片痛哭聲,夾雜著僧道誦念的經文梵唱,李欽載的心情不由又變得酸楚起來。
在吊唁的人群裡,李欽載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李思文。
李思文也是一身素服,梁冠纏繞素帶,沉默地混雜在人群裡,隨著禮部官員的唱喝,或哭或拜。
吊唁之後,朝臣要為太子守靈。
守靈也不是誰都能守的,按規矩,至少是京中四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留守在東宮。
李思文是吏部侍郎,是正三品官員,自然是有資格留在東宮的。
繁瑣冗長的喪禮在繼續,無休止地哭喪和跪拜,活人被折騰得生不如死。
直到傍晚時分,群臣在東宮廊下用膳,李欽載才有機會見到出來透氣的李思文。
李思文見到李欽載卻沒好臉色,瞪著他道:“聽說你殺了太子妃叔父,河東裴氏的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