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新的一年到來。
除夕之前,李欽載命部曲將妻兒從甘井莊接回了國公府。
儘管李勣遠在高句麗,當家的老頭兒不在,李家上下也是要過年團聚的。
過完這個枯燥寡淡的新年,大唐來到了麟德三年。
與曆史上不一樣的是,李治這個喜歡頻繁換年號的皇帝,按照原本的曆史軌跡,今年應該改元“乾封”。
但“乾封”這個年號的本意,是因為這一年李治應該帶領群臣浩浩蕩蕩赴泰山封禪,取封禪之意,故而改元“乾封”。
然而由於封禪早被李欽載諫止,泰山封禪不了了之,沒啥特彆的大事的話,自然沒必要更改年號。
正月裡的李欽載更忙了。
過年之前,長安城來了一群特彆的人,高句麗國主泉男建及其親眷被押解到了長安。
這群戰俘可謂是日夜兼程,因為李治下了旨,必須趕在正月初一之前將泉男建等人押到長安。
為什麼呢?
因為不能耽誤了李治顯擺。
正月初一,天子領群臣祭祀太廟,去年東征大捷,高句麗被滅國,國主及王室親眷被生擒,這是多麼榮耀的大喜事,祭祀太廟時難道不應該拿出來,當著祖宗牌位狠狠炫耀一下嗎?
所以今年的正月初一,李治不僅要祭祀太廟,同時也要在太廟前舉行獻俘儀式。
禮部尚書一通冗長晦澀的官製駢文之後,李治下跪祭拜列祖列宗,最後的重頭戲來了。
高句麗國主泉男建和親眷們在太廟階下跪成一排,麵朝太廟李家列祖牌位叩首,並虔誠念叨以前多麼多麼不懂事,高句麗給大唐添麻煩啦,如今卑臣長大啦,願生生世世效忠大唐,絕不叛唐。
李治表情莊重地跪在太廟前,隻有李欽載清楚地看到李治眼中無法掩飾的得意之色,腦袋仰起的角度都比平日多了十五度。
要不是禮法不允許,這貨一定會在太廟前歡快地蹦迪。
獻俘儀式盛大而隆重,泉男建深知自己的作用,非常懂事地扮演道具的角色,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告訴大唐的列祖列宗,兩朝三代的宿敵已被徹底打敗。
當然,獻俘儀式不是將俘虜逮到太廟前一刀剁了,那不叫獻俘,那叫祭天。
儀式之後,泉男建和親眷是要被大唐天子善待的,俘虜有俘虜的待遇,圈禁也好,流放也好,總之,死不了。
他們是證明李治此生最大功績的招牌,當然不能死,死了誰給李治作證他滅了高句麗?
祭祀太廟之後,太極宮林立的禁衛將士突然高舉長戟,發出震天的歡呼。
偌大的動靜不僅僅是太極宮,這份榮耀仿佛瘟疫般迅速傳播到了長安城,宮外的百姓們也發出了歡呼聲,聲震九霄,神靈可聆。
百年世仇,今日平矣,仰天長嘯,告慰先靈。
國人的寬宏大度,是必須在仇恨親手報還之後的。
若大仇未報,恥辱的烙印將會打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裡,世仇未泯,談什麼寬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