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徑直向南飛出西土,在海麵上飛遁,始終關注著身後。
身後明明非常平靜,但他心中的警兆卻愈來愈濃。
事實果如他所料,沒過多久,白衣人靈覺之內便浮現出異常波動,一道遁光正向他疾馳而來。
白衣人麵色微變,並無倉皇之意,但在片刻之後,眼底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聞名不如見麵,身後之人展現出的遁術著實了得。他原本以為岷倬的描述有所誇大,現在看來可能還有所保留了。
白衣人暗自沉吟,並未做什麼,保持著原本的遁速,不一會兒便聽到身後雷鳴震天,海上驟起驚濤。
他雙目微眯,身影在半空停住,回身眺望,便見一道璀璨至極的雷光,仿若洞破虛空,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極速逼近。
雷光照亮整片海域,一道宏大之音蓋過雷聲,滾滾傳來。
“閣下既然到訪,又為何匆匆離去?”
‘轟!’
聲音在海上回蕩,雷光戛然而止,從中步出一位青衫道人,目光炯炯,逼視白衣人的雙眼,正是秦桑。
白衣人毫不示弱,與秦桑對視,兩人的目光有若實質,隔空碰撞,海麵上激起驚濤。
秦桑瞳孔緊縮,白衣人並未掩飾他的身份,或者說不必掩飾,司幽族的特點太鮮明了,鬥法依靠伴獸,一旦與人交手,必然暴露。
“來得好快!”
秦桑心下一沉,沒想到司幽族這麼快便找上門來。
此時法壇未成,司幽族倘若已經興兵來討,可謂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法壇已建成大半,現在放棄,秦桑豈能甘心,無論如何,必須設法拖延。
他環顧四周,並無其他人的氣息,隻此一人,更像是一名探子,這讓他稍稍安心。
僅僅探子便有空境二重中期的修為,可見對方勢力強大,不容小覷。
麵對秦桑質問,白衣人神色如常,毫不慌張,好整以暇反問道:“你便是思家餘孽身邊的那名妖族護衛?”
此人從容不迫,卻不知是色厲內荏,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秦桑冷聲道:“貧道不知閣下說的是何人,閣下偷偷潛入貧道的道場,卻不知意欲何為,是否該給貧道一個交代?”
白衣人哈哈大笑,“否認又有何用?老夫奉勸你一句,休要自尋死路,立刻把思家餘孽交出來,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放下狠話,白衣人轉身便走,身影一晃,化作三道白光,分彆射向三個方向。
白光尚未飛出多遠,便聞一聲霹靂,三道青色閃電以更快的速度飛擊而去,準確命中三道白光,其中兩道劇烈閃爍,當場爆散,原地空無一物。
中間的那道白光傳出悶哼聲,從中跌出一道人影,正是白衣人,他的身形略顯狼狽,狠狠瞪著前方,隻見青雷微微扭曲,秦桑身遭雷光環繞,邁步而出。
“你竟能識破我的元蒙幻身!”
元蒙幻身乃是白衣人的伴獸神通,無論進攻還是退走,用來迷惑對手,屢試不爽。
對方沒有絲毫猶豫,本尊直奔自己真身而來,顯然自己的真身早已落在對方眼中,可是秦桑身上沒有任何道術神通和靈寶的氣息。
對手越神秘,便越令人忌憚,白衣人心中暗暗警惕。
秦桑不屑回答,任何幻化之類的神通都瞞不過天目蝶的眼睛。
白衣人和天目蝶處於同一境界,幾乎在施展神通的同時,便被天目蝶識破真身所在,無所遁行。
“閣下言語中似有未儘之意,何必急於離開,不妨留下來說個明白!”
秦桑語氣淡然,出手卻淩厲無比,反掌祭出靈牌,靈牌瞬間化作一塊山峰般的巨碑,對準白衣人的頂門,淩空劈下!
勁風襲來,白衣人嘴上依然不饒人,“膽敢以本尊阻我,膽量不小!”
岷倬等人之前並非無功而返,多少刺探到一些情報,此妖領悟法相,來的卻是本尊,很可能是察覺到法壇有異,倉促追來。
在白衣人看來,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自己若能將對方滅殺於此,便相當於斷掉思淥一臂,不啻於大功一件。
當然,白衣人心知,對方的本尊敢追出來,定有依仗。此地乃是對方道場,其他高手可能正合圍過來,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機會稍縱即逝。
轉瞬之間,白衣人已有決斷,眉心圓珠微微閃爍,一縷白煙升騰而起,在頭頂結為一團煙雲。
煙雲扭曲變化,隱約有獸形,最終化為一頭巨型白犀,四蹄粗壯,身軀龐大如山嶽,碩大的腦袋上長有一根尖角,絲毫不比秦桑手中的靈牌遜色。
白犀咆哮,犀角猛然上挑,鋒利的尖角刺破勁風,狠狠撞向靈牌。
‘轟!’
兩股恐怖的力量驟然爆發,天崩地裂,巨浪滔天。
白犀死死抵住靈牌,但四蹄顫抖,脖子發生詭異的扭曲,最終不支,吼聲開始變形。
白衣人麵色微變,沒想到對方明明差他一個境界,力量如此強橫,這頭白犀已經是他四大伴獸中最擅長肉搏的了,依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白犀一退再退,白衣人前方失去屏障,但他早有防備,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對兒羽翼,若被外人看到,可能會誤以為是兩名羽族人正在內鬥。
白衣人的羽翼通體呈現灰黑色,遠不如秦桑的鳳翼光彩炫目,但瞬間爆發出的速度也極為不俗,在半空留下一連串黑影,在白犀落敗之前便已遠離戰場,避開危險。
與此同時,他袖裡的小蛇吞吐蛇信,暗中吐出一滴透明毒液。
白衣人在飛退之時,穿破其中一波海浪,暗中將毒液送入水中,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直至巨浪回落,砸向海麵,毒液在海裡蔓延,始終沒有任何異常。
‘嘩啦啦……’
海浪喧天。
兩道人影隔空對峙。
白犀沒有痛覺,晃了晃腦袋便恢複如常,擋在白衣人身前,繼續埋頭向秦桑衝去。
‘轟!轟!轟!’
頃刻間,犀角便與靈牌碰撞了數次,頻頻爆發出刺目的靈光,餘波攪得周圍天翻地覆。
白犀悍不畏死,一心護主。
法相加身,催動大金剛輪印的秦桑更是威猛無儔,沉重的靈牌在他手裡像繡花針一般靈活,沒有招式,隨心所欲,卻刁鑽異常。
換做尋常靈獸,勢必要分心護住自身要害,投鼠忌器,白犀身上雖無要害,但也顯得頗為狼狽。
隻可惜,即使秦桑能夠壓著白犀打,傷不到白衣人也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