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玉朗仿佛看到一大片黑暗,黑暗中有一頂華美的冠冕,一閃而沒,變化太迅速了,讓他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揉了揉眼睛,師姐已經恢複正常,正撥弄算子。
外表如故,但玉朗總覺得,師姐身上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隻保留了偽裝後的形體,體內已無絲毫修為。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玉朗神色微凝,忙站起身。
小五仍在低著頭,認真算賬,不是目中無人,而是現在的她和茶館裡的其他人一樣,看不到這個人。
“可是日遊神大人?”
玉朗打了個稽首,他看出對麵是鬼神,卻看不穿對方的修為,隻能根據服飾判斷。
“正是!”
日遊神瞥了眼小五,確認是一個凡人,不再留意,“你進城當日,本應有陰差登門,告知城中忌諱,他們見你進入陶府,便沒有擅闖。”
“大人明鑒,貧道不會做破壞規矩的事。此番是陶謄陶道友邀請貧道入京,陶道友在外體察民情,等他回返,我們便攜手拜見都城隍大人。”
玉朗不卑不亢回道。
日遊神嗯了一聲,“既然如此,我便不過多限製於你,等城隍大人定奪。不過,你中途犯了律條,仍會將伱驅逐出城。”
“貧道省得!”
玉朗叫過來小二,吩咐道,“給二樓雅間送上最好的茶水和糕點……”
“不必了!”
日遊神轉身離去。
……
時間一晃,已是三個月後。
陶謄在信中說,要在春闈放榜時回來,結交新科進士,還是慢了一步。
回到都城,陶謄連陶府都沒回,直奔茶樓來見玉朗。
“你真決定參加科舉了?”
陶謄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玉朗入凡,入得這麼徹底。
“不錯,三年之後,希望能夠榜上有名,”玉朗笑道,笑容之中卻有著強大的自信。
“以兄弟的才學,彆說進士,狀元也不在話下!太好了!”陶謄興奮地走來走去,“兄弟考功名,我不如在禦林軍謀個缺,你我一文一武,共同輔佐太子!”
“我還沒見過太子呢,”玉朗搖頭道。
“也是,該讓你們見一見了,看看我有沒有看走眼。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去城隍廟,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陶謄還是急性子,拉著玉朗就走。
二人來到城隍廟前,立刻有陰差擋住去路,經過通報,帶他們穿過陰陽分界,麵見都城隍。
大殿之中,都城隍高高在上,俯視二人。
強大的威嚴令人下意識就要表示臣服。
陶謄不敢造次,玉朗也感受到了壓力,但沒有失態。
師父身上沒有這麼濃重的威嚴,可他總覺得,這位燕國的鬼神之主和師父比起來,少了些什麼。
陶謄畢恭畢敬,道明來由,懇請都城隍允許玉朗出仕。
說完之後,大殿一片死寂。
陶謄心中忐忑,如果都城隍不同意,一切都是徒勞。
終於,都城隍開口了。
“可!”
渾厚的聲音在大殿回蕩,滾滾如雷。
‘嗖!’
一道白光飛向玉朗,“拿此玉佩,不可妄動靈力,否則玉佩收回,驅逐出凡間!以法術傷人者,按律受刑!你可知曉?”
“晚輩知曉!”
玉朗鄭重接過玉佩。
現在他和師姐一樣,都變成了凡人。
“下去吧!”
都城隍一揮袖,二人便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推出大殿,跟隨陰差回歸陽界。
重回喧鬨的街市,陶謄注意到,玉朗站在原地不動,一直凝視著城隍廟。
“想什麼呢?”陶謄用肩頭撞了玉朗一下。
“這一次,太順利了。”
玉朗把玩著手裡的玉佩,和陶謄那枚一模一樣,能夠遮掩修仙者氣息,同時也是一種監視。
“順利還不好?天色不早了,快回府吧!”陶謄費解。
玉朗一直皺著眉,走出一段距離,小聲道“城隍大人隻見了我一麵,也不考驗我的品行和才學,隨隨便便就放一個修仙者進入俗世。”
“你真以為是隨隨便便啊,”陶謄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師父麵子大,你看還有哪個修仙者能入朝為官?”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玉朗回望一眼,微微搖頭,接著想起一事,“何時去拜訪尊師?”
“師父閉關時不願被人打擾,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
寒來暑往。
不知不覺,師姐弟在京城度過了三載春秋。
這一日,青羊茶樓閉門謝客。
因為掌櫃的不在,和都城無數人一起,聚集在皇宮宣德門前,等待殿試放榜。
“狀元出來了!狀元出來了!”
“是南庶州秦玉朗!”
“是會元!三元及第!”
……
‘砰砰砰!’
禮炮響徹雲霄,禮樂齊奏。
短暫的安靜之後,巨大的聲浪轟然爆發,披盔戴甲的軍衛導從開道,新科狀元披紅掛彩,騎高頭大馬,緩緩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跨馬遊街,乃是每次殿試後的慣例。
在狀元身後,其他進士或騎馬、或步行,各個喜氣洋洋,唯有狀元公神情沉靜,本應是主角的他,卻似有些神遊物外,不知在想何事。
突然,他從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臉上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
人群立刻回以最飽滿的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