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寧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
一行行遒勁有力、力透紙背的字,就映入眼簾。
【沈寧寧,見字如晤,我已抵達崇州,沒想到這裡還尚未完全進入秋季,信封上的那支粉桃,是我進城後看見的第一朵花,故而折下來給你。】
京城的秋天一旦來臨,通常草木凋零,花朵萎靡。
滿眼望去,唯有金黃的枯葉,和幽沉的雲。
沒想到崇州還殘存著夏日的光彩,留下這麼一朵粉桃來。
沈寧寧小手把玩著桃花,欣喜地看了又看。
她不禁湊著小鼻子上前聞了聞:“阿嚏!”
幽香滿滿。
小家夥又迫不及待地低頭看去。
【崇州的天氣轉變緩慢,但也受到了雨水的滋潤,日子逐漸駛向深秋,這裡的百姓也恢複了正常的生活,我看到他們安居樂業的笑臉,卻忍不住想起這都是你的功勞。】
沈寧寧白嫩透粉的麵龐,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看來滄雲國各處,都在解除旱災的危機。
哥哥這一路巡查過去,應該也感到欣慰叭?
信往下看,墨淩危跟她分享了一件趣事。
【我在崇州停留了幾日,留意到了一位賣竹藤筐的老伯,他每日天不亮就來售賣,天黑離去,為人老實憨厚,也不與人多言,逢人問話,隻會笑著點頭。】
【後來我發現,他總是受人欺負,那條跛了腿,聽說也是早年被人毆打而造成,但他從不報官,我去時,那些好心的百姓鼓勵他來向我訴說苦衷,他卻擺著手,倉惶地逃了,好似本太子是什麼洪水猛獸。】
沈寧寧看到這裡,忍不住會心一笑。
她跟著嘟囔:“哥哥才不是壞人呢。”
【命人將他抓回來,一番嚴厲詢問,他才不得不交待,原來他並非滄雲國人士,而是北泰國的人,三十年前帶著妻子孩子來此生活紮根,卻害怕被人發現他的籍貫。】
【抓到我麵前時,我還未開口,他便已跪下,涕淚橫流求我饒命,我調了此人生平來看,他本本分分,妻子兒子相繼逝後,他也依舊老實地靠著手工過活,本太子雖非什麼善類,但這樣的人我豈會罰?】
沈寧寧眨了眨大眼睛,努力回憶了一下。
她曾聽奶奶說過,滄雲國和北泰國在先帝時期,就交戰數次。
直到三十年前,才冰釋前嫌,互通往來,也允許貿易交商。
隻不過,百姓們心中對曾經敵國的恨意,並不是那麼好消除的。
這也大概是為什麼,那位老農害怕被人知道他是北泰國的人。
【我不僅沒有罰他,還讓隨行的太醫,為他留了治腿的藥方,命人替他將他的茅屋翻修了一遍。臨走時,我告訴他,你是有身份玉牒的人,哪怕生在北泰,如今也是我滄雲國人士了,所以,何須懼怕?】
【信到此處,也該寫儘了,我做這事時,想到如果你在,必然要誇著說哥哥好棒,於是盼望著你給我回信,要多寫點。】
看完落款,沈寧寧卻陷入了沉思。
她抿了抿粉唇,反複喃喃思考:“身份玉牒……”
來送信的輕騎拱手道:“郡主,請您回信吧,卑職還要帶著信,快馬加鞭地追上太子殿下的腳程。”
沈寧寧回過神來,頓時趴在馬車上,用書簍裡的紙筆,洋洋灑灑地寫完了一篇。
輕騎隨身帶著火漆,等吹乾墨汁,當即就塞入信封封上,拱手告辭後,快馬加鞭地離去。
沈寧寧小心翼翼地將那隻桃花看了又看,喜愛得很。
但她知道,桃花花期短,從崇州這麼一路送來,哪怕輕騎腳程再快,也顯得有些發蔫了。
於是小家夥把桃花放進仙境裡,用靈泉水養著。
等墨淩危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