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沈寧寧還在上課。
陳少北看見她的馬車停在國學府外,正想走過去,讓她的車夫去替他找沈寧寧一趟。
然而,剛走到馬車附近,恰巧有人掀簾從內出來。
薑芷和陳少北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愣。
“你還敢來?”薑芷抽出腰間彆著的菜刀,抵著陳少北的衣領子:“你們這群貴人,就知道欺負一個孩子,你來乾什麼,也想惹寧寧妹妹哭?害她傷心?”
陳少北不急著回答,冷淡嚴肅的眼眸垂了一下,看著喉頭的那把菜刀。
估計是薑芷自己磨來防身用的,刀把綁著一圈紅繩。
他提起手中的油紙包,麵色不懼,從善如流地回答:“我來給郡主送糕點,不過,主要是找你,既然你在這,正好。”
薑芷狐疑的目光,從油紙包,轉回陳少北身上。
“你找我什麼事,說。”
“不日,我父親將在跑馬場召開比武大會,選出三十名府兵,你身手不錯,我推薦你去應選。”
“不去。”薑芷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
陳少北語氣淡然,透著耐心:“彆急著拒絕,如果真的被選上,不僅僅是府兵那麼簡單,更是我父親或者我身邊的護衛兵。”
“這樣的身份,來日如果跟隨我們上陣殺敵,待回朝以後,朝廷會直接提拔你為有品級的武將。”
說白了,他是給薑芷一個走捷徑當官的路線。
尋常的武將,都要參加層層嚴苛的武舉。
但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先在朝中將軍的手底下,做個府兵。
待找到合適的機會,從戰場上殺敵而歸,便能直接進入朝堂。
但薑芷還是不同意。
她把菜刀重新彆在腰間,用假小子的語氣嗬笑一聲。
“就算你說的天花爛墜,我也不去,我們兩個萍水相逢,你怎麼會那麼好心,給我提供這個機會?”
“無事獻殷勤,雞給黃鼠狼拜年!”她抱臂,靠在車轅上。
陳少北無奈,聲音平靜:“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但我沒有不安好心。”
薑芷拿眼角瞥著他:“你不用再說了,我反正絕對不會去比武大會的。”
“暫且不說我願不願意去將軍府做事,就說現在寧寧妹妹這個情況,我就應該站在她身邊,跟你們劃清距離,避嫌,懂嗎?”
陳少北頷首,目光平靜如深潭,不起漣漪。
他薄唇微勾,輕笑了一聲。
“你就不想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你父親一個機會嗎?”
“匪王薑嘯風的通勝拳,如今會者有幾人?他為朝廷立下了功勞,卻也死在了朝廷手上,無人為他伸冤。”
“如果你能憑著自己的能力,站在朝廷上,有朝一日,你一定會有為父親洗刷冤名的機會。”
“你父親到底是匪王還是梟雄,等你有權勢以後,隻是你一句話的事。”
薑芷愣住了。
寒風蕭瑟地吹起她氈帽下的絨發。
為了打扮成假小子,她特地畫粗了眉毛,臉色也搓了一層東西,看起來發黃暗沉。
但,陳少北卻近距離地看見,她眼睛無與倫比的澄澈,瞳孔外圈一層淡淡的棕,讓她的五官整體顯得秀氣起來。
怎麼會有小子,長得這麼像個姑娘?
陳少北心想。
他看得出薑芷有許多顧慮,但他今日一定要說服她同意。
倒不是他多麼為薑芷考慮,而是,給薑芷一個進入將軍府的機會,是墨淩危給他下的命令。
墨淩危還是想找個台階下,才能跟沈寧寧和好。
所以,傲嬌的太子殿下,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陳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