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列車是謝安成為帝國運輸部直屬列車員之後的第一次任務,對於這份工作他還是極為珍惜的,畢竟放在以前,這樣一個“鐵飯碗”對於他這種平民出生的人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切都得益於皇甫晴在大力推動“三縱三橫”的運輸網絡建設的同時,也在整個帝國範圍內廣納賢士,像謝安這樣年輕富有活力,又在服務行業有過管理經驗的人就非常符合列車員這樣的崗位標準。
放在以往的蒼雲帝國,這種吃皇糧的職業鐵定是被貴族或是豪紳所壟斷,但本就魄力非凡的女帝硬是完全廢除了舊帝國的“公務員”選拔體係,這才讓謝安如願登上了這班列車。
說是列車員,但其實由於整趟列車的高度自動化,所以並沒有安排什麼車長之類的崗位,除了謝安之外,還有三名廚師和十幾名幫工來負責運行期間的雜事,便再無其他工作人員。
如今的蒼雲帝國局勢平穩,治安水平更是達到了半年來的峰值,所以在例行發車巡查後,謝安便很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一下等夜深了再開始第二次巡車。
可剛戴上眼罩,急促的敲門聲便驟然響起,謝安心裡一驚,趕緊一骨碌爬了起來,重新披上製服打開了門。
隻見負責打掃衛生的吳媽正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車尾的方向,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單手扶著膝蓋,背部隨著劇烈的呼吸起起伏伏,但這些都比不上她臉上驚恐的神情來得刺眼。
“謝……謝大人,後……後麵有一間包廂出……出事了,你快過去看一看。”
謝安眉頭一皺,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負責長途列車就出了問題,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從吳媽顫抖的雙腿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最後十節車廂的乘客都不是普通人物,其中所設置的包廂價格也絕非像李慕這樣的普通座位可比,所以不管是什麼事情能把吳媽嚇成這樣,謝安都必須快速過去平息,不然可能剛拿穩的飯碗就又要丟了。
所以顧不得細問,謝安拔腿就朝著車尾跑去,一路上好幾次都撞到了座椅的邊角,痛得他呲牙咧嘴,但腳下卻是一刻不停,這恰好也是李慕和圖拜所看到的景象。
“謝大人,謝大人這裡,快。”
一直跑到倒數最後一節車廂,謝安才看到另外兩名幫工正守在兩段車廂的連接處朝著他焦急地招手,而站在他們身旁的華服男人臉色嚴峻,一看便地位不凡。
“都冷靜點,一個個說,把情況給我講一遍。”
謝安記得這最後一節車廂是完整的獨立空間,由一對夫妻包下,那妻子性感妖嬈,之前在巡車的時候他甚至還多看了幾眼,所以頗有印象。
但此時卻隻有男人站在車廂外,完全不見那女人的蹤影,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感覺到額頭青筋已經微微顫抖的謝安隻能強作鎮定,向幫工問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來說吧,你看他們嚇得六神無主怎麼可能講的明白。”
兩名幫工顯然是受到了驚嚇,結結巴巴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華服男人看不過去,於是便自己接過了話頭。
“我和我的妻子在下午的時候因為一些家事鬨了點不愉快,所以晚上我就獨自前往餐車就餐,大約半個時辰前我回到這裡,發現包廂的門打不開了,無論是敲門還是呼喊都沒有回應,因為我的妻子常年患有心臟方麵的疾病,我擔心她的安全,所以就找了人來幫忙。”
男人說話慢條斯理,但邏輯卻十分清晰,幾乎沒有多餘的廢話,所描述的情況也得到了兩名幫工的證明。
“沒錯,我們一開始也以為夫人是突發疾病,所以想從車廂外的窗戶翻進去,好從裡麵打開房門。”
其中一名幫工回憶著之前的過程,講了一半卻突然身體一個哆嗦,顫顫巍巍地將自己透過窗戶看到的情景說了出來。
“但我看到,夫人她半坐在地上,身體緊緊挨著大門,然後……然後腦袋半斜著,就好像……好像死了一樣。”
興許是覺得自己講的話有些不妥,這幫工還悄悄瞄了一眼華服男人,但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靜靜地聽著,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擔心”“緊張”的情緒,好像裡麵出事的根本就不是他老婆一樣。
“什麼叫好像?你能確定嗎?那你就回來了?沒有進去確認客人的情況嗎?”
謝安非常惱火,因為照著現在情況來看,包廂裡麵的女人多半是出了意外,運氣好的話或許是疾病突發造成的昏迷,運氣不好的話就如幫工所說,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但不管哪一種情況,都足以讓他這個列車員卷鋪蓋滾蛋。
“我……我不敢啊,因為……因為夫人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不對,應該是很嚇人。”
那幫工完全就是被嚇丟了魂,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記得謝安把手裡的備用鑰匙串一把扔在他的懷裡,然後伸手一推就是拉開了側麵的車廂應急通道。
“羅哩囉嗦講半天都講不明白,還不如我自己去確認,希望隻是昏過去了,可千萬別鬨出人命,對了,這趟列車沒有配置醫療人員,如果夫人是發了心臟病,那豈不是也很危險?”
心緒亂成一團麻的謝安手腳並用,整個人便沿著狹窄至極的通道來到了車廂外,夜晚寒冷的山風劈頭蓋臉襲來,讓他差點沒拉住把手。
眯著眼確認了窗戶的方位,隻見他猛吸一口氣,然後雙腿發力就是朝前接連踏出三四步,最後險險地拉住了車窗凸出的位置。
“真險,這裡要是摔下去估計連屍骨都找不到了吧,不管了,還是確認情況要緊。”
找了個安全的姿勢,謝安將目光投向了車窗之內,但因為外冷內熱,所以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遮擋了大部分的視線,以至於他幾乎將臉貼到了窗戶上都沒能看清裡麵的情況。
正當謝安不斷努力改換角度的時候,一張臉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車窗的另一麵,毫無血絲、乾癟無比,皮膚皺成一團,牽拉著掛在頭骨上,五官早已無法辨認,就連眼珠都快從眼眶裡掉落出來。
如此恐怖的情景嚇得謝安發出一身慘叫,身子就是朝外傾斜,眼看就要摔出車廂。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突然探出,拉住了已經魂都被嚇飛的謝安,正是左右不放心跟過來查看情況的李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