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佳綢緊緊了手中的韁繩，目光投向北方的皚皚白雪，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
李慕也不著急，控製著馬匹停在原地，他對於聽雪樓的了解並不多，基本全部來自坊間的傳聞和卷宗裡的記載。
既然苗佳綢對於北境之地和聽雪樓的情況比較清除，他自然希望在踏入那方冰雪之地前能夠知道更多的信息，從而避免陷入像南海之旅那樣的危險境地。
“其實我不是蒼雲帝國人，而是出生在一個叫雪之穀的小地方，那裡是一片與世隔絕的幽深村落，就位於如今北境之地的最隱秘的所在。”
苗佳綢眼中閃過一絲恍惚，而後終於徐徐開口，說的內容讓李慕有些小小的驚訝，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充滿書卷氣息的柔弱女子竟然是出生在北境之地。
“北境之地是仙界北部大陸的統稱，其中有一塊最為核心也最為神秘的區域被稱為雪境，那裡也是聽雪樓在千年前的發源地，如今雪境之名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也沒有人能夠確切地講出雪境的位置，更不要說尋到那座虛無縹緲的樓宇。”
“有點說遠了，我家鄉的名字聽起來挺唬人，但其實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大一點的村子，我記得小時候整個村子的人加起來也就幾百人，在苦寒之地艱難生活，每年都會有很多族人死在外出打獵和覓食的路上。”
“你是不是奇怪既然環境如此惡劣，為什麼還要堅守在那方土地當中？哈哈，如今我也不算那裡的人了，講出來應該不算壞了規矩，其實我們雪之穀一族還有個被世人遺忘的身份，那就是雪境引路人。”
聽到苗佳綢說出來的名字，李慕的眼睛瞬間就瞪得圓圓的，他在伏羲一族知識寶庫中曾經看到過關於雪境引路人的記載，說的是當年聽雪樓在成立之初，特地派出了一批人鎮守雪境之地的入口。
隻有通過引路人的帶領才有可能在茫茫冰雪中找到聽雪樓的總部，而至於這些人的身份、實力以及據點位置等等信息則是無從知曉，就連貴為人皇一族的伏羲氏也沒能記錄下任何關於這支族群的詳細信息。
可沒想到如此具有傳奇色彩的一群人如今竟然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從聽雪樓的親信完全退化成了不知名的原始村落，這千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恐怕也隻有引路人他們自己才會知道。
“那你……怎麼會到蒼雲帝國來的？還加入了錦福軒成為了掌櫃，你不是說和若蘭一起讀書寫字過嗎？那你豈不是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那個村落？”
龐大的信息量讓李慕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看著麵前清秀的女子，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隻是他也知道其中牽涉很多苗佳綢個人的秘密，如果貿然追問也是頗為不妥。
“還能怎麼出來？逃出來的唄，我小時候貪玩，曾經在山穀裡足足迷路了三天，按理說那種溫度我早就應該被凍死了，但我福大命大，被一頭擁有黑白相間毛皮的妖獸所救，她不僅用母乳喂養我，給我取暖，最後還把我送回了村子。”
“那次之後我就覺醒了掌控靈紋的力量，而且和其他靈紋師不同，我並不需要吸納天地元氣來支持靈紋的浮現，仿佛一切都變成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
“有了力量之後我便開始憧憬外麵的世界，我很想到恒古不變的冰天雪地之外去看看，但我的族人並不支持我，他們甚至害怕我，害怕我暴露雪之穀的位置，從而引來禍端。”
“恐懼讓他們失去了理智，他們囚禁了我，甚至很多人還想要殺死我，我的父母也一起勸阻我，甚至以不再認我這個女兒相逼。”
“後來我想明白了，我終究不屬於那裡，那份傳承了千年之久，恐怕連聽雪樓自己都已經遺忘的職責更不值得我用一生去侍奉，所以我逃了，那鐵質的牢門在我的利爪前就和豆腐一樣脆弱。”
“我鑽進了風雪，渴了就抓一把雪吃進肚子，餓了就獵殺動物充饑，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我自己都忘了走了多久，最後終於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雪地裡，那時候我想就這麼死了也不算是太差的結局，比將人生虛度在那座什麼都沒有的山穀裡強多了，至少我試圖抗爭過了。”
“再後來，昏迷的我被一支商隊所救，沒錯，正是錦福軒的商隊，當初若掌櫃想要嘗試開辟新的商路，所以親自率隊前往北境之地，沒想到商路的事情沒搞定，反而撿回來一個女娃娃。”
“之後的事情你應該能猜到了，我改頭換麵，成為了若蘭的同窗，然後在錦福軒供職，如今又成為了北豐城分號的掌櫃。”
苗佳綢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甚至還有些調侃自己的意味，但李慕明白字裡行間所藏匿的辛酸過往是有多麼殘酷，尤其是那段關於族人態度的回憶，絕對足以撕碎任何堅強的心靈。
“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可是錦福軒的分號掌櫃，要不了多久鐵定還能高升，到時候成為若蘭的左膀右臂，誰還敢欺負你。”
李慕飛速轉移話題，這讓苗佳綢也是莞爾一笑，然後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不相關的事情上說得太多了，趕緊把話題重新聚焦到聽雪樓上。
“所以我對聽雪樓的了解大多來自於族人的口口相傳，我儘量挑一些和仙界已知的傳聞不一樣的地方，你可以拿來作參考，雖然不知道你去北境之地做什麼，但如果想要達成目的，多半是繞不開這尊王者勢力的。”
苗佳綢沉凝了片刻，將腦海中塵封多年的記憶重新調取出來，然後根據李慕的情況挑選了一番，最後濃縮成了一份關於聽雪樓的“獨家介紹”。
這支被冠以北境之王的組織，終於在苗佳綢的口中被揭開了一部分麵紗。
而李慕也終於明白了聽雪樓這三個字，為何可以曆經千年而不倒，並且在百花齊放的今日，逐漸成為仙界無人能與之爭鋒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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