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天,石山縣。
在這個人均收入不過三四百元的時代,豬肉三元錢一斤,路邊吃碗熱騰騰的麵條也不過八毛錢。人們騎著自行車在炎熱的柏油路上,偶爾會有一輛夏利出租車飛馳而過。
電工家屬院破舊的筒子樓裡,空氣中突然發生了一絲的異樣。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江洋從床上緩緩醒來。
80年代的老家具,鳳凰牌縫紉機,繡著牡丹花的茶缸子上,顏色已經磨掉差不多了。
不遠處,有一架破舊的電風扇在不到15平米的房間角落裡已經布滿了灰塵,顯然有些日子沒用過了。
窗外傳來陣陣的蟬叫,正處炎炎夏日,屋子裡有些悶熱。
江洋從床上坐起身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還活著?”
江洋站起身來,走到桌邊的鏡子旁,驚訝的看著現在的自己。
不到二十歲的年齡,相貌普通,中等身材,淡藍色的格子襯衫很是樸素。
這是我?
江洋微微皺起了眉,腦海中努力尋找著關於自己的一切。
六家上市公司的執行董事,掌握著tt國際貿易理事會的重要資源,那個不到四十歲就登陸福布斯排行榜的男人,怎生好端端的成了這幅模樣?
他清楚的記得,因為石油方麵的機密問題,被自己多年的好友騙到公海上,亂刀砍成重傷後丟進了汪洋之中。在鯊魚聞到血腥味的瞬間,張開血盆大口撲向了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被好友背叛的痛苦,讓江洋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無比的絕望。
可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難道說……
自己這是穿越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或許是這筒子樓太過老舊的緣故,地麵都在微微顫抖。
“江晴,那陳衛東在華豐食品廠當車間主任,雖然歲數是大了點,但好歹工資一個月五六百,多少人等著說媒呢,你就不再考慮考慮了?”
“小雪,我弟弟現在連個工作都沒有,妹妹也才讀初中,我不可能放著他們去談婚論嫁,這件事就彆再提了。”
“你都二十六了!在咱們石山縣你看誰家的姑娘到這歲數還不嫁人啊?再說了,這嫁人影響你照顧弟弟妹妹嗎?我看你就是死腦筋!”
“話雖是這麼說,可我還是不放心,真要嫁出去了,誰家願意多照顧兩個人啊……”
兩個女子的聲音越來越近,江洋一個激靈看向房門,隨後輕步走到門後,靠在牆邊。
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兩個女子正熟練的打開客廳的門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女子身材高挑,穿著淺藍色的牛仔褲和藍色t恤,不施粉黛的臉上很是乾淨。
隻見她把手裡的菜籃子放在客廳的木桌子上,笑道:“再說了,你也不小了,怎麼不關心關心你自己?難道你還真打算給我弟弟做老婆啊?”
那名叫小雪的女子穿著淡黃色的碎花長裙,黑色的秀發如同瀑布一般,江洋在門縫裡隻能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
“說你的事兒呢,扯我跟你弟乾嘛!江晴,等你人老珠黃了嫁不出去,可彆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啊。”
江晴整理一下籃子裡的青菜說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六點了,去看一眼我弟起床沒有。”
秦雪無奈歎了口氣,看向了江洋這邊的房門,隨後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此時江洋正趴在門縫向外看的江洋一臉懵逼。
“我?老婆?弟弟?”
就在這時,眉心傳來鑽心的疼痛,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大量的記憶碎片湧入江洋的腦海中。
畫麵如同幻燈片一樣,開始在江洋的眼前不斷閃過……
江洋,男,24歲,從小體弱多病,性格軟弱,不善言辭。
家中隻剩一個姐姐江晴,和一個正在讀初中的妹妹江甜,三個人相依為命。
六年前,父親江衛國查出了胃癌晚期,母親為了給他治病,幾乎把身邊的親戚鄰居借了個遍。
可沒過些日子,江衛國還是撒手西去了。
從那以後母親便開始鬱鬱寡歡,沒過兩年,也因為一場意外隨著父親走了。
父母離世以後,當時年僅20歲的江晴便擔起了這個家中的重任,不僅要供養一個正在讀書的江雪,還要照顧一直找不到工作的江洋。
加上之前的債主不斷上門騷擾,那種壓力可想而知。
從飯店裡打雜到工地上的臟活累活,隻要是能夠賺到錢,再苦再累江晴都會去做。
江晴不僅要賺錢養家,平日裡還要照顧江洋和江甜的飲食起居。
這一照顧,便是整整六年。
如此一來,不僅把自己的青春就這麼浪費了,也耽誤了自己的婚姻。
房子是父母留下的唯一資產。
兩室一廳的老式筒子樓,總共麵積不到80平米。客廳裡除了一張木桌子和幾個塑料圓凳以外就沒有彆的家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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