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張哥在乾什麼呢,張哥在種紅薯。
他在農場一個角落翻了一塊地出來,身邊的農場小狗在撲蝴蝶,戴著一頂草帽的張哥就如同過去任何一個時間的他一樣安靜平和。
很多人都說張哥因為身份問題會很可憐,但實際上他自己卻從不這麼覺得,他始終跟人說自己過的很好。
而很多人以為他說的很好是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其實不是的,力量隻是工作帶給他的附加值,他真正得到的是自由,絕對的自由。
自由啊,是隻存在於書本上的字眼,人隻要生下來就不存在完整的自由,不然佛家也不會說眾生皆苦了,而張哥卻擁有完整的自由。
他可以乾他想乾的一切事情也可以拒絕他不想乾的一切事情,唯一能約束他的隻有他自己高尚的道德,這就是真正的自由了。
什麼成仙成佛,他不在乎。什麼明爭暗鬥,他也不在乎。勾心鬥角他不需要,金銀珠寶他更不需要。
能夠驅使他的動力隻有“老子樂意”四個字,甭管外頭多麼的天雷地火,到了他這就倆字兒,安逸。
“張師傅,今天吃什麼啊?”
陳枝明的聲音從張哥身後響起,快忙當中午才回來的陳枝明站在後頭扒拉著籬笆正在看張哥種地瓜,然後順便問了一聲。
她在這裡上班,工資不高工作辛苦,地方還偏遠,屬實不算什麼好工作,但唯獨這地方吃的是真好,就比如昨天,早餐吃的是雞汁豆腐羹配上剛炸出來的油條跟自家農場後山挖來的山藥做的山藥餅,午餐是黑胡椒雪花牛肉粒、脫骨鱔魚、清炒花生苗和粉蒸熏肉,雖然味道相對都比較清淡跟她一個川渝口的人有些不搭,但不管是食材還是手藝都是頂級的,吃起來就跟高檔餐廳一樣,拍照發出去都沒人會相信這是單位食堂的飯菜。
晚上的時候更離譜,三冷三熱一道湯,冷盤是脆鹵鵝掌、山珍拌菜、酸辣蜇頭,熱菜是話梅排骨、紅燒牛蹄筋和北派鐵獅子頭,湯則是天麻乳鴿湯。
之前陳枝明媽媽還擔心她在這邊吃不飽,自從陳枝明每天朋友圈曬菜之後,她媽再沒擔心她能不能吃飽而是擔心她這麼吃到底得花多少錢了,在知道這是員工食堂配菜之後,他全家都震驚了,還問她上班每個月是不是都不發工資了,天天給吃的。
“今天啊。”張哥直起身子:“我早上在鎮上買了點小河魚,中午油炸小河魚吧,還有清蒸石雞和回鍋肉。還準備了番薯糖水。”
“好耶!”陳枝明聽到有番薯糖水之後高興得拍起了手來:“張師傅,看上去你年紀好小啊,為什麼做飯手藝這麼好。”
張哥垂下了眼睛,輕笑了一聲:“我四十了。”
“啊!”陳枝明眼睛瞪得老大:“我爸也才四十四……”
這也不怪她,因為張哥永遠定格在21歲的外觀,對他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了,四十也好五十也罷,不過就是個計數單位罷了。但對於陳枝明來說就有些離譜了,他爸四十四都已經看上去很老了,而小張師傅自稱四十但看上去比他弟還嫩……
這是什麼邪門的保養方法……
不過陳枝明並沒有多問什麼,她在這也算是經曆過一些奇怪的事情了,比如那個整天在農場上頭飛來飛去的大螳螂,還有後山那一群奇奇怪怪每天啥也不乾就是修煉的怪人。
現在碰到一個四十歲看著卻像二十歲的食堂大師傅,這已經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張哥扛著鋤頭從菜地裡走出來,陳枝明馬上跟上了他的腳步,兩人一起回到了食堂。她也不說話,就趴在灶台邊上看張哥做飯。
倒不是她被張哥的美色迷惑而是張哥做飯真的是有一種高級感,就像是那種專門拍的美食紀錄片一樣好看,而且他做飯也是極乾淨的,廚房收拾的比她的臥室還乾淨,沒有想象中的煙熏火燎、烏漆嘛黑,整個流程就像是那種超高級飯店的主廚在那乾活,操作起來非常賞心悅目,比什麼煮飯仙人、天婦羅仙人有檔次多了。
小小的尖刀將小小的魚處理乾淨,下鍋炸到金黃酥脆,這個過程非常治愈,等到滿滿一個盤子的小魚炸完之後,再用蔥薑蒜熗鍋,最後將小魚回鍋翻炒並加入一勺醬油、一勺蠔油、一勺料酒和半勺糖,脫水的小魚迅速吸收料汁的味道,香味一下子就彌漫了起來,最後再加上切碎的辣椒,大火這麼一熗就可以出鍋了。
這菜看上去很家常,實際上味道不知道多好,下飯簡直就是一絕。
而最讓陳枝明期待的就是回鍋肉了,因為重口味地區出來的人嘛,口味是要比這邊重一點的,平時大多吃的比較清淡,現在一聽回鍋肉,饞蟲都勾起來了。
今天是南方多雨的春季裡不尋常的大太陽,外頭明燦燦的陽光從大落地玻璃中穿進來,感覺一下子就變得複古優雅了起來。
這時候要是能來點那種小資情調的輕音樂,在這裡拍照發個朋友圈但凡不帶上個定位的話,都會讓人以為這是在什麼大城市的那種一位幾千塊上萬塊錢的變態餐廳裡,任誰也想不到這裡隻是鄉下農場裡的員工食堂。
幾道菜做完,張哥擦了擦手就去到旁邊的躺椅上看起了書,而陳枝明給自己打了一份飯,坐在那就等著開飯,突然她就覺得這樣的構圖這樣的場景非常適合拍照,於是她放下飯碗衝回自己的宿舍裡拿出了相機跑了回來,找準機位後給正在看書的張哥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隔著窗戶給外頭的田園、曠野也拍了一張,之後她還是覺得不過癮,就繼續開始哢哢哢的拍了起來。
拍著拍著她似乎就忘記了時間,等到一回頭時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完全不同了,桌上沒有了飯菜、麵前也沒有了張哥。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陳枝明茫然的找了一圈,然後推開門,門外赫然是一條黃昏時的老街,街上有人熙熙攘攘,而再回頭時發現她所在的地方竟變成了一家咖啡廳。
“啊???我這是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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