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惠娘所言,枝月聽得一清二楚,她也明白,那是惠娘的肺腑之言。
惠娘不怕枝月聽見,她也知道,枝月會如實彙報薄言歸,可那又如何?自己就是這麼想的,不怕薄言歸知曉。
知曉又如何?
他敢動她嗎?
不敢。
這個時辰,福德樓內早就沒了客人。
惠娘一人獨坐大堂內,兀自提了一壺酒,從廚房弄了點沒吃完的剩涼菜,顧自小酌兩杯。
一杯酒,兩杯酒,三杯四杯惹人傷……傷懷的事情,越想越傷懷,不如大醉一場。
黎明到來之前,燕綰醒了過來,探了探枝月的脈搏,確定她沒什麼大礙,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待仔細的為枝月掖好被角,緩步走出房間,她才發現趴在大堂桌案上睡著的惠娘。
想起身上的毯子,燕綰心下了然,定是惠娘不忍打擾她,所以才會在一樓趴在,當下取了毯子下樓,輕輕覆在惠娘的身上。
本就是習武之人,燕綰稍稍一動,惠娘旋即醒了過來。
“小姐?”惠娘一身酒氣,生怕沾了燕綰。
燕綰將毯子攏了攏,“吵醒你了?”
“沒有沒有。”惠娘之前是喝醉了,所以伏在桌案上睡著,“是我、我不該喝酒……”
燕綰倒是沒覺得,“喝點酒又怎麼了?這是咱們自個的酒樓,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彆人花錢都要喝的,咱們自個還這麼可逮著苛待著,圖什麼?”
惠娘先是一愣,俄而笑了,“小姐所言極是。”..
“你坐會,我去給你煮點醒酒湯。”燕綰笑道,“不然明日會頭疼,畢竟是喝酒傷身,可不敢大意啊!”
惠娘原是想攔阻,卻被燕綰摁回了位置上。
“坐著吧!”
瞧著燕綰轉身離去的背影,惠娘眼眶發熱。
小公主長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經不似當年模樣,她當了母親,會照顧人,會做一手的好菜,會給人瞧病,也知道賺銀子養活自己。
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得益於公主早年的恩惠,以至於所有人都那麼喜歡她,彆說是太醫,連帶著宮裡的禦廚,都願意私下裡教她拿手絕活。
大家都喜歡小公主,可偏偏那時候的薄言歸,怎麼就這般不懂得珍惜呢?
晨起,天明。
豆豆一大早就蹦躂進門,興奮得無與倫比,扯著燕綰的衣擺,便奶聲奶氣的炫耀,“昨夜爹爹哄豆豆睡,還陪了豆豆一晚上,娘親娘親,豆豆好喜歡爹爹哦!”
“一口一個爹爹,都快吹到沒邊了。”燕綰笑著白了他一眼,“洗手吃飯,趕緊去上太學堂。”
薄言歸自外頭進門,母子二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燕綰沒有抵觸,也沒有苛責或者駁斥,想必是默許了。
“你……來了。”燕綰麵色訕然,有些不好意思,“吃飯吧!”
薄言歸望著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夫人辛苦了。”
燕綰一頓,當下紅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