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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銜泥小築出來,薄言歸顯得心事重重,雖然是好事,但是不定數的因素太多了,且燕綰一直在猶豫。
其實他很清楚,燕綰猶豫的原因是什麼,無外乎那些丟失的記憶,讓她覺得分外不安。
可這段記憶,卻是薄言歸最不想讓她想起來的,若是想起來了……臨彆那一刻的決然,是他心裡永遠的痛,如果不是上蒼垂憐,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主上?」景山低喚。
薄言歸回過神來,「不妨事。」
翌日。
佛堂。
聽聞薄言歸一大早就來了,薄老夫人還是很詫異的,這些日子她身子不太好,正處於靜養之中,是以除了豆豆經常來請安,其他人一概不敢打擾。
「一大早就來了?」薄老夫人蹙眉。
林嬤嬤頷首,「是啊,一大早就來了,瞧著似乎有點煩心事,可這宮宴都結束了,齊王也在宮裡病著,按理說不應該……」
「唉!」薄老夫人轉動著手中的佛串子,緩步朝著正殿走去,「公事不求佛,私心欲行善。人啊,總喜歡臨時抱佛腳,求的是心而不是名利。」
林嬤嬤一怔,「老夫人的意思是……」.
「唉!」薄老夫人又是一聲長歎。
進了正殿,果真見著薄言歸虔誠的跪在那裡,瞧著與平素不太一樣。
「你先下去!」
「是!」
林嬤嬤退下,輕輕的合上了殿門。
薄老夫人拄杖,緩步走了過去。
「祖母。」薄言歸旋即起身,攙著她坐下。
薄老夫人撚著佛串子,瞧著他這張俊俏無雙的臉,此刻卻是布滿了愁容,「當年你以一人之力,博得上位,力壓群臣,保住了燕國,我亦沒有從你的臉上見著這般愁思之色。」
「讓祖母見笑了。」薄言歸揖禮。
薄老夫人無奈的笑笑,「笑什麼?祖母也曾年輕過,也曾意氣風發,鮮衣怒馬,豈會不明白你這心裡在想什麼?豆豆逐漸長大,需要一個家。」
「可是……」薄言歸猶豫了。
薄老夫人瞧著他,「改日,讓她過來一趟,我與她談談。」
「祖母?」薄言歸還是免不得擔心。
薄老夫人嗅著殿內的淡雅檀香,眉眼間凝著淡淡的笑意,「我這般年歲了,還能活多少年?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光耀門楣,對我這老婆子而言,早就不重要了。看到你們平安喜樂,我才能真的放心,才能高高興興的走啊!」
「祖母言重了。」薄言歸行禮。
薄老夫人擺擺手,「都有那麼一天,不要緊張,人老了總是要走的,前陣子家裡亂糟糟的,我便總想起你祖父和你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想著想著,便覺得心裡不太舒坦,大風大雨都過來了,怎麼就見不得快活的日子呢?」
「讓祖母費心,是行野的不是。」薄言歸垂眸。
薄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行野啊,薄家人丁凋敝,如今隻剩下你一人撐著,真的是苦了你了!」
「孫兒不辛苦。」薄言歸搖頭,「倒是祖母,定要好好靜養,豆豆還沒長大,您還沒見著豆豆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呢!」
聽得這話,薄老夫人止不住笑出聲來。
隔代親,果真是隔代親。
一提到豆豆,她就滿心滿肺的高興。
「看豆豆成家立業啊?」薄老夫人眉開眼笑,「我也想啊!」
薄言歸笑了笑,「會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