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太子今天也在演深情!
“大將軍威武!二將軍威武!”
“少將軍威武!”
“我軍必勝!”
黑龍關,一陣歡呼聲響徹天際。
隻因秦家的二少將軍和三少將軍帶著大軍一路殺到鴞族老巢,將鴞族王室儘數捉拿。
鴞族也因此戰元氣大傷,之後想要再來騷擾,怕是得好幾年了。
好幾年的太平,那真是想想都美啊。
而嚴家那邊的堯山關也守住了,雖然傷亡慘重,但到底是熬過一劫。
朝中新帝的事情暫時沒有影響到邊關,甚至糧草按時送達,這大概是邊關所有將士最開心的時刻了。
秦墨大手一揮“煮肉、上酒,今天晚上,咱們好好慶祝!”
“好!”
秦墨被人簇擁起來,直接往天上拋,拋得太高了,還嚇得他哇哇叫,惹得大家齊齊嘲笑他。
秦嫿入了大帳,將身上的鎧甲一件一件脫下。
鎧甲上沾滿了鮮血,這場廝殺很是慘烈,但結局是喜人的,這邊關又能安寧很長一段時間了。
秦嫿去看秦炬,秦炬還躺在床上,傷勢過重,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傷可沒那麼快好,以後能不能上戰場都不一定。
不過秦炬已經培養出了秦衛、秦墨和周峰他們,加上這次勝利證明了他們的能力,黑龍關交出去,他也能退下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秦嫿一進去就看到秦炬正要起身下地,嚇得她連忙快步過去“爹,你怎麼起來了?”
秦炬借著秦嫿的力道坐起來,雖然疼得吸氣,但躺了這麼久,還是坐起來舒坦。
“聽著外麵震天的喊聲,實在是躺不住了。”
秦嫿失笑“您這傷勢要靜養,早說讓你回瀛洲,你非得在這兒,到時候傷口裂開了又得遭罪。”
秦炬不以為意,還笑得很開心“我必須要在這裡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雖然沒能親自上陣殺敵,但你們讓我很欣慰,江山代有人才出,本該如此!”
自己教導的孩子有了獨當一麵的本事,如何能不欣慰?
不過秦炬笑著笑著笑意就淡了,還多了幾絲愁緒“嫿嫿,你有沒有看神都來的消息?”
太子登基了,身為太子妃卻遠在千裡之外,這不太好吧?
還是說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變數?
秦嫿擰帕子的手一頓,垂斂眼眸“看了,沒什麼大問題。”
太子自然沒給她任何消息,寫信的是林滿月。
她知道太子金殿殺了魯王,知道太子撥亂反正登基為帝,知道太子殺了好多人,現在已經坐穩了皇位。
但知道了又如何?這些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太子不需要她。
不需要她幫忙,也不需要她知道他的計劃,甚至都不記得她了。
他的世界,她無足輕重。
她回去能做什麼?接受他的封賞,當個皇後?然後將自己蝸居的地點從太子府的西院搬到皇宮的某個宮殿裡去?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陪太子吃吃飯,被他黏一下,在床上侍候他。
那是天下女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卻不是她秦嫿要的生活。
她不想回去,可她更知道自己不得不回去。
心口傳來一陣刺痛,她端著水盆出去了。
晚上慶功宴,秦嫿被拉了出去,一群人慫恿著,大碗大碗的酒下肚,不可避免的喝醉了。
秦嫿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回了大帳,躺下就睡,渾渾噩噩間開始做夢。
她第一次夢到了楚雲絳,他身著龍袍坐在龍椅之上,一身帝王威嚴,不容冒犯。
那冷冽的目光掃過來,讓秦嫿心口一震,不敢靠近。
冷酷威嚴得仿佛陌生人。
是的,他們之間跟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彆。
當然,就算他有了記憶有了感情,也改變不了多少事實,頂多是他更難纏,讓她擺脫不了罷了。
秦嫿心生退意,隻想走得遠遠的,下一刻,一直箭從她身後射來,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支箭刺入了楚雲絳的心口。
然而不止如此,無數箭支射來,全部刺入他的身體,剛剛還威嚴的帝王瞬間被射成了刺蝟。
鮮血染紅了龍袍,他倒在了龍椅上,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眼裡有解脫,也有繾綣依戀。
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聲音微不可聞,但秦嫿知道他是在喊她。
“雲絳……”
秦嫿回過神來,絕望的情緒頃刻將她淹沒,她想去他身邊,可她無法靠近。
她看到大火吞噬了宮殿,看到他徹底被火焰吞噬。
“雲絳!”
秦嫿猛然驚醒,渾身大汗,看著熟悉的軍帳,這才明白自己竟是做了噩夢。
周身的汗液瞬間冰冷透骨,剛剛的恐懼還心有餘悸。
她怎麼做這樣的夢?他是皇帝,身邊那麼多高手,而且他自己武功也那麼高,怎麼會坐在那裡毫不反抗的被人射殺?
楚雲絳那雙冷漠到無悲無喜的眸子在眼前揮之不去。
秦嫿也是這時才驚覺,那樣的眸子似乎沒有一點兒鮮活氣息。
像是……像是一心求死……
這個念頭一起,秦嫿就再也睡不著了,也再也放不下心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喜歡楚雲絳的,甚至比喜歡更加濃烈。
之所以收斂情感,不過因為楚雲絳不需要她,覺得自己無足輕重。
可也許他並非不需要她呢?
他對她曾經那般熾烈,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這份感情總不能是假的。
因為一個失憶就推開了他,因為不被需要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不想回去,也不在乎什麼皇後之位,他做什麼她都不在乎,可如果他是那樣的死去……她接受不了。
秦嫿起身穿了衣服,走出營帳,走上黑龍關的城牆。
一邊是遼闊廣袤的關外戰場,一邊是誓死守護的百姓親族,而從這裡到神都那般的遙遠。
“阿驍!”
秦嫿應聲回頭,是身著鎧甲的周峰。
這幾日一起並肩作戰,兄弟相稱,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周大哥怎麼這幅樣子,是今晚兄弟灌酒不夠多?”
周峰不是個聊天的好對象,半點兒沒有幽默感,連笑都不願笑一下,一臉嚴肅的回答“雖然勝利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還有敵軍反撲,後果不堪設想。”
秦嫿都憋住了,真的,就沒見過這麼刻板的人,梆硬。
“不愧是周大哥,考慮周全。”
周峰走過來與她並肩而立“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怎麼醒了?”
秦嫿“沒喝太多,睡一覺就沒了,醒了睡不著,出來走走。”
周峰沉默了,周圍瞬間好像都冷了幾個度。
“你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兒了嗎?”
難得啊,鐵麵無情的周將軍還會問人家心事。
秦嫿回頭看了看他,輕歎口氣“稱不上煩心事兒,不過是……不甘的掙紮罷了。”
就算她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改變不了她在乎楚雲絳的事實,隻要是在乎,就注定會回去。
周峰又沉默了,在戰場上秦驍是少將軍,他們可以稱兄道弟,可下了戰場,無法忽略她是姑娘家的身份,同樣,也更加清楚她已經嫁人了,太子妃,不,現在新帝登基,她該是皇後了。
再多的言語都突然變得蒼白,無話可說了。
良久,秦嫿站直了身體,深吸口氣“周大哥,保重!”
說完就轉身離開,周峰的手下意識的一抬,不知道想要留住什麼,最後卻也隻是無力的垂下。
秦嫿走了,連夜離開,拿了八百裡加急的令牌,日夜兼程,不停歇的趕路。
她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麼,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停。
十天的路程,她隻用了六天。
看到神都城樓那一瞬,她恍如隔世,整個人差點兒栽倒。
一身疲憊,隻恨不得立刻睡過去,但她還是堅持騎馬到了太子府。
林滿月把人接進去,兵荒馬亂的給她洗漱,等把秦嫿收拾好了,林滿月又落了不知道多少眼淚。
那一身的新上加舊傷,她看了如何能不心疼?
還有那兩條腿,這麼瘋狂趕路,不要命了?
見秦嫿睡著了,林滿月給她打扇,讓她睡得舒服些。
不想秦嫿卻突然間坐起來,一雙眼瞪得老大了“不行,我要進宮。”
林滿月被嚇一跳“你進宮也不急這一時啊,好好休息,睡醒再說。”
秦嫿不答應,連忙起身下地“不行,我得去。”
她星月兼程可不是為了早點兒回來睡覺的。
秦嫿還沒有被冊封,沒有身份令牌是進不了宮的,但不妨礙她抓壯丁,剛好尚青書路過,就幸運的被秦嫿抓住了。
尚青書都被秦嫿嚇到了“太子妃,您怎麼在這兒?”
這位不是在黑龍關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還有,這一身疲憊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秦嫿懶得跟他解釋“帶我去見他,馬上!”
尚青書連忙答應“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去。”
秦嫿被一路帶到了禦書房,這個她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皇上就在裡麵,您進去吧。”
尚青書把裡麵侍候的幾人都喊出來,親自帶人在外麵守著。
秦嫿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進去,一眼看到了坐在禦案後的新帝。
一身龍袍,雖並未戴冕旒,卻已然一身積威厚重的帝王威嚴。
他看到了她,眼裡驚訝明顯,但依然是沒有感情的平靜。
秦嫿嗤笑一聲,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我就知道你是這幅樣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
她走到他對麵,雙手撐著桌麵,泛著血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
“楚雲絳,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真的真的很討厭你!”
那雙琉璃眸中似有光芒寂滅,但他卻笑了,勾了勾唇,沒有溫度卻很不在乎的樣子“朕聽到了。”
秦嫿猛然伸手,一把將他揪住,直接把人扯到了桌子上,任憑奏章亂飛,她隻死死的盯著他。
“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知道你的謀劃,也不知道你是否想過將來,可我知道你不需要我。”
“你的大計不需要我,你的人生也不需要我了,我該自覺識趣的消失,從此你是帝王高座金殿,我為將軍馳騁沙場。”
“我不願意來神都,婚事也是被逼的,我根本就不情願嫁給你,也不願意愛上你。”
“不管是太子妃還是皇後我都不在乎,我想要的從來都是離開,逃離神都,離得遠遠的就好,這裡的一切我多看一眼都難受,多待一刻都窒息。”
“吧嗒!”
眼淚落下,滴在了他的手背,灼熱滾燙。
楚雲絳看著這個訴說著無比嫌棄語言的妻子,心裡卻沒有一絲的不悅,反倒是感覺到一股暖流自心口開始蔓延,溫暖了四肢百骸。
“口是心非。”
秦嫿想打他,可舍不得。
一把將人扣住懷中,死死抱緊“我這輩子從未有人堅定的選擇我,沒有誰非我不可,我總覺得自己不被需要,象那飛遠的風箏,不知道想飛到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根在哪裡。”
“我終究是等不到那個非我不可的人,我都想就這樣算了,可我做噩夢了,你說你自己找死就算了,為什麼非要讓我做噩夢?”
她緊緊的抱著他,埋首他的肩頭,低聲嗚咽“嗚嗚……楚雲絳你這個混蛋,明明是你不要我,為什麼還要讓我做噩夢?”
“嗚嗚嗚!”
這一刻,所有感情奔湧而來,記憶如潮湧。
楚雲絳抱緊了那哭得崩潰的人兒,淺淺一笑,妖冶橫生,滿眼愉悅,眼眸中蕩漾波光,耐心極好“是是是,是孤的錯,孤混蛋。”
秦嫿身子一僵,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微微起身,低頭俯視著他,忘進那雙熟悉的眸子,一瞬間所有的感情回湧。
低頭,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楚雲絳,這一次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了你,你隻有一次機會。”
如果相愛,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她生死相隨。
如果不要,她就此離開,從此死生不複相見。
楚雲絳哪兒感受不到她的決然,沒看他堂堂帝王都被壓在桌子上動彈不得了嗎?
“皇後娘娘厚愛,朕豈敢不從,這一生,生同寢、死同穴,絕不辜負你。”
秦嫿笑了,眼淚模糊了雙眼,她低頭靠在他心口“你總是瞞著我,總是不讓我知道,我什麼都幫不了你,什麼用都沒有……”
一聲聲全是控訴,嬌氣得不行。
楚雲絳憐愛的撫摸著她的發絲,耐心解釋“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不想你參與那些危險的事情,我是男人,哪兒有讓自己媳婦衝鋒陷陣的……”
“呼呼呼……”
很好,他倒是想給她解釋呢,她卻睡著了。
小心的將人抱起身,看著淩亂的桌案,再看看懷中睡得香甜的人兒。
皇後娘娘可真凶,以後他的日子怕是難過咯。
這樣想著,心裡卻甜得像是掉進了蜜罐子一般。
將人抱到自己休息的地方,貼著、挨著,一刻也不想離開。
他們都分開了好久了,小沒良心的,說走就走。
好不容易從那龍床上起身出來,尚青書進來彙報“臣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太子妃剛剛入城不到半個時辰就入宮來,隻是回去洗漱了一番。”
“據說她回來的時候一身風塵,疲憊不堪,身上還有不少傷,怕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越說楚雲絳就越是心痛了,她那狀態一看就知道是疲憊過度,但聽到真相還是讓他感動又心疼。
她說做噩夢了,夢到他找死?
要是她不趕回來,他找不回記憶,找死也不奇怪。
真是愚蠢啊!
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找死呢?
這一身血脈是誰的重要嗎?他就是他,皇權在手,至高無上的帝王,誰的血脈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