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耐心,“李三順師傅是愛喝酒?還是愛喝茶?”
董管事想了想,“茶吧!頂尖的造紙師傅不能多喝酒,酒喝多了,雙手要抖,撈紙時就容易不勻稱。”又笑道,“昨天我到鋪子,見有好幾個包漿茶筅,茶漏、茶勺、茶匙俱全,李師傅約莫還是個中高手。”
嗯…
雖然不能當總助,當個總經理秘書還算稱職。
顯金點點頭,念及兩宋時茶藝盛行,點茶風雅,便道,“在田黃溪邊找一間雅致的茶舍,挪兩盞紅泥小爐,準備些許鹽漬花生、小黃柑、紅棗,備三個攢盒的糕點,把三爺珍藏的茶帶去,再請個茶百戲的高手。”
“賬就從公家支。”
預算應該能控製在七百七?
現代在江邊搞個圍爐煮茶,也搞不到小一千吧?
“如果實在超支,寫個憑條從三爺的私賬走。”顯金心裡盤算,“等賺錢了,立刻把錢補回私賬。”
企業想做大,絕不能公賬私賬不分。
前世她做完第n次手術後,她爸公司的財務姐姐來看她,為逗她笑,神情誇張地說,“…你猜我見過最離譜的賬是啥?”
“賬目明細寫的,給老板小情兒租房子四千三百塊!”
“我的個媽!我趕緊跑了!我怕我再不跑,老板先進去,下一個就是我!”
她笑得不行。
半年後就聽說那家公司垮了。
待董管事複述一遍走後,顯金換了身粗布短打火急火燎向作坊趕,正好在門口遇見陳敷。
“沒吃飯吧?”
顯金搖頭。
陳敷手裡拿著兩個油浸紙包,遞給顯金,“…猜你就沒吃飯!小稻香的蔥香豬肉包,好吃著!”
顯金笑了笑,伸手接了,便跟在陳敷後麵進了作坊裡頭。
上回她到鋪子來,隻在外部的店肆看了賬本,沒進裡來。
造紙說一千道一萬,是純手工藝活兒。
靠的是原料的篩選和匠人手上的技術。
她一個外姓女人,獨自去工坊不太合適,怕彆人誤以為她有偷師之嫌。
跟著陳敷,就名正言順。
作坊周二狗在,鑰匙一打開,撲鼻而來的水汽、濕熱還有草木獨有的泥土腥氣。
幾個碩大的水缸子、數十張竹簾、縫隙透露出歲月痕跡的石槽…裡麵冷冷清清的,上回在長橋會館裡見過的幾位姓鄭小哥都百無聊賴地坐在水槽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
周二狗一巴掌打在其中一人後背,“少東家來了!”
幾個人忙提起身,先朝陳敷行個禮,再朝顯金鞠一躬。
喲嗬。
這躬鞠得可真瓷實。
快九十度了吧。
“臘月年關,坊裡工少,李師傅又沒回來,掌舵的人不在,大家夥也不是故意偷懶的。”周二狗連忙解釋。
陳敷擺擺手,“彆提了,寒冬臘月,年節將至,誰想出工?狗都不想上工!我要不是…”
陳敷看了眼顯金,“我這時候還在小稻香吃八碗呢!”
說實話,前世患有先心的顯金一直以為自己沒機會雞娃。
不曾想,老天待她不薄啊!
重來一世,竟賜予了她無痛雞娃,哦不,雞爹的機會!
顯金悶了悶,“先去庫房看看。”
資金緊張的時候咋辦?
可收回外債,可銀行貸款,可發行債券。
這些,都沒有。
那他們還剩一條路可以走
清倉回流。